本来啊,傅梨华受姚氏的影响,心底里就从未高看过傅秋华的。
“是要去参加文会又怎么样?又不带你去,你还想捞着新首饰?我母亲辛辛苦苦打理家业挣下的银子,怎么什么人都要来分一份儿,三伯父说是管着傅家南方的产业,每年送回来了啥?倒把你扔在府里,叫我母亲负担吃喝!”
傅秋华一听她说自己的爹爹,说自己是被抛下的,更是哭得收不住,衣襟都湿了。
“娘子,这可怎么是好?要不要劝劝?”芳竹小声和傅念君说着。
“有什么好劝的。”
傅念君道。
这三个本就是没这契机早晚都会翻脸的主。
一个傅允华,年纪最长,有话却不爱说,小心思全围着自己转。
一个傅梨华,脾气暴躁,逮什么骂什么,处处要人让着,受不得一点委屈。
一个傅秋华,敏感多疑,没几分小聪明还喜欢学着煽风点火看热闹。
她们三个之所以一直都同仇敌忾,同声同气的,得多亏傅饶华这个好靶子,把她们拧成了一股绳。
傅允华要替傅秋华擦眼泪,又要劝傅梨华,正是左右支绌。
三个人热热闹闹地吵成一片。
“四姐儿,你别哭,回头我把这原委都告诉你好不好?”
傅允华一遍遍在傅秋华耳边低声念叨,就怕傅秋华从此与她起了隔阂。
她在府中本就不算强势,以后嫁了人难免仰仗娘家,傅秋华和傅梨华,大房和三房,自然两方都不能得罪了。
傅秋华只觉得心中苦涩,心里想的是,都清楚明白的事了,你还想再编借口来骗我,真当我是那等蠢货了!
傅允华却也确实有难言之隐,本来参与赵家文会这样的事,也轮不到她,姚氏定然只会带傅梨华一个女儿。可是先头傅琨让姚氏包办傅允华的亲事,这事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傅允华的母亲金氏又是那等自私爱算计的,当下不许傅允华多说什么,生怕三房里傅秋华的亲事也赖去姚氏头上,白白抢了她们的机会。
这样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的,傅允华一时也难和傅秋华说明白。
倒是傅梨华见到傅允华去劝傅秋华,心里不乐意了:
“大姐,她自己不懂事,你还纵着她。”
傅允华不去理她,对着傅梨华,从来就是讲不通道理的,索性让她自己发脾气。
傅梨华见这里没趣,又去盯着傅念君了。
“傅念君,你还想走!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
傅念君倚着廊下的朱漆柱子正瞧得有滋味,还没要走,她笑道:“四姐儿好有道理,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栽,这天上要下雨,泥里要长草,反正都是我的错。”
傅梨华见到下人们似乎都捂着嘴,似在嘲讽她,更是生气。
从前她脾气不好,可傅念君比她脾气更大,而她往往又占着理,从来没人敢这么看她。
大家都是数落着傅念君的不是。
怎么如今都变了?
傅念君也是知道她的,从那方老夫人那儿继承来的强盗想法。
她们眼里,她傅念君就该是个荒唐人,被她们时时骂着时时嫌弃,吐口唾沫都嫌脏,那才是“对”的;她要改了她变好了,真成了那正常人,她们反倒急了,觉得那才是“错”的。
傅念君也不去计较这些。
总归时间长了,世人都是长眼睛的,傅四娘子傅梨华如今也不过是走上了从前那位傅饶华的老路,开始用自己的名声糟蹋罢了,终有一日,她会感受到傅念君当日那种举步维艰、四面楚歌的境地。
傅念君心情愉悦,她真是很爱看这样的好戏,她擦亮眼睛等着那一天。
“我知道的。”傅梨华冷笑,“你是眼红,你也想参加赵家夫人的文会,我们不带你,你在那儿捻酸呢,找爹爹告状有用吗,真是笑话,这是女眷的事,是阿娘说了算的。”
还真稀奇呢。
“被四姐儿你说的那么好,我还真想看看啊。”
傅梨华嗤笑,“真是不要脸!你都有了夫家,还想去参加文会,好叫夫人们相看中你做儿媳吗,也不去打听打听你那臭名声,就是崔家倒霉甩不脱你,谁还会要你啊!”
她很是得意。
傅念君故作讶然,转向了傅允华,“大姐,原来你们去文会是要被人相看的啊?文会文会,不是论诗谈词,做些雅趣吗,竟是挑夫婿的啊!”
傅允华今日不知多少次在心里骂傅梨华那张臭嘴了,这又胡说八道给她惹什么祸来啊!
这会儿四周下人连看傅允华的目光也变了些。
这位平日里那表现,还是顶清高的呢,又是诗文又是音律的。
原来也恨嫁啊。
相看?找夫婿?这句话一出,好不容易被傅允华有些劝住的傅秋华心底又浮上不满来了。
什么好姐妹,婚姻大事就怕告诉我了!
傅秋华边捂着脸哭,边甩脱肩膀上傅允华的素手。
傅允华急得冒汗,可她得先顾着傅梨华和傅念君这边。
“二姐儿说什么呢,办文会是清雅之举,怎么会像四姐儿说的如此,她年纪小不懂事,你莫听岔了。”
傅饶华温言软语想把话就此打住。
她自然不能将赵家夫人的文会说得好像菜市场挑猪肉一样。
傅念君点头,又转向傅梨华,故意扬起了声音:“四姐儿,听到没有,是你年纪小不懂事,你们根本不是去被相看的。大姐这样的文采,自然是去参会的,要给傅家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