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师!”
两个年轻人把老师留在实验室里,他们走回生物园。
“这就是香茅。”佟迩指着根根直立的小草:“现在它们还很小。大了之后就会变得很茂密,叶子变成深绿色,很长很长会垂下来。”
傅冀方蹲下来。土地长着矮刺一般的绿色头发,乍看生机盎然,活泼可爱。
“我见过,去年生物课的时候涂老师带我们来参观,说这个东西有香味,可以拔一根闻闻看。我当时没觉得特别,等走了一圈回来再瞟一眼,整片地都被拔光了。它好养活吗?”
“不难养活。每年都是这样,总要被拔光一两次。”
“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他们吗?”
“嗯,之前还有两位学长带着我,他们上高三去北校区了,所以现在就剩我了。涂老师说会尽快挑高一的顶替上来帮忙的,虽然我很喜欢一个人霸占这里。我是不是有点孤僻?”
“不会,这样很好。你很好。”
佟迩抬起眼睛,撞上对方的目光。
这个距离有点太近了。他惊讶地连眼睛都忘了眨。
——他什么时候靠过来的?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
“你……”他紧张地手指攒紧:“你说你做了东西……”
傅冀方这才想起来,把箱子从身后拖过来:“这个,当作上次香椿蛋卷的谢礼。”
“这是什么?”
一架铁质机械站立在佟迩面前,它银光闪闪散发着优美而精密的金属质感,有一台17寸的台式显示器那么大。细看它的解构类似杂技表演用的单轮车,底部两侧被齿轮和链条塞满,后头向上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扶拉杆,中间是有一个巨大的箱体,像只讨巧的机器宠物。
“这是个小型的耕犁机,是我改造的。”
“什么!”
“其实我只做了一小部分。整体是从现有的耕犁设备上拆下来的。电视上那些可以坐在驾驶舱里面的虽然看起来很威风,其实真正有功能的是下面部分。单独拆下来之后,把双轨改成单轨,然后配上简单的遥控设备,原理和玩具遥控飞机是一样的。方向和速度可以人为控制,手柄在这里,怎么样?”
“这根拉杆是做什么用的?”
“制动的,为了安全。不错吧?”
佟迩看得目不转睛,连连点头:“它很漂亮,谢谢你。”
“要不要试用一下?为了省电,它的功率不大,我觉得比较适合生物园这种小型的种植模式。插头插到电线板上就能用了,这里有开关。”
佟迩真的去找来了一个插线板。傅冀方拆掉了生物园里的一只照夜灯的插头,把他的得意宝贝接换了上去,他小心翼翼打开开关,发动机扯开轰隆隆的吼声,和地钻不输仲伯。佟迩明显在噪音中挑了挑眉头,傅冀方一边干笑一边解释:“声音好像有点大,我回去改良改良。”
两边的链条带动齿轮动了起来,柔软的泥土飞溅,齿轮往下陷入,一下子就能挖得很深。
“它……它要怎么往前面走?”
傅冀方接过遥控器,方向杆往前推。机器的声音哗地又飙升上一个高度。佟迩紧急退开两步,仍然不免被渐了一裤子的土。机器宠物显然没有推销者说得那么灵活,它走得很吃力,摇摇摆摆如肥胖的企鹅,与其说走,倒不如说是半跳半滚着往前,一会儿深一会儿又浅。泥土被翻出来一条美妙的波浪线,起起伏伏十分流畅,不多时就是一排整齐的萝卜坑。
佟迩尴尬地轻声说:“要不然先停了吧,别被老师发现了。”
傅冀方只好作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把它想得太简单了。”
佟迩笑道:“已经很厉害了。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两人干脆在惨不忍睹的地畦上坐下来,本来锃亮的齿轮陷在泥土里显得可怜兮兮的。傅冀方玩弄着遥控器说:“我家很多这样乱七八糟的机器。我那天看到我爸报废了个发动机,就想着能不能给你做个礼物。没什么经验,自己画个草稿捯饬捯饬,没吓着你吧?”
“它很好,要不你回去再改改,其实它初具雏形了。”
“行。我回去再研究,保证给你一个好的!”
“你喜欢机械吗?”
“嗯,我喜欢,我觉得这些东西特别有意思。你平时手机坏了电脑坏了都可以来找我,我会修,我们家这些小东西都是我修。不收你维修费。”
“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以前我哥喜欢教我,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怂恿我把我妈给我买的电子手表拆了。他比我还疯狂,也比我更厉害,要是他做这玩意儿肯定就能做成功。”
“亲生哥哥吗?我以为你是独生子。”
“同父异母。我爸离过一次婚,不过我哥对我很好,我们家的人关系都不错。”
“这很难得。”
“我们家人心眼儿比较大,不爱计较。我妈是个特别大大咧咧的人,下次你去我们家玩呀,他们都很好客热情,你会喜欢的。”
佟迩心动了。虽然这个笨拙的耕犁机有点糟糕,但傅冀方的直率坦诚必然是他的父母教养得好的结果。这份礼物出乎佟迩的意料,他感觉到了傅冀方的珍贵心意,这份心意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他鼓起勇气说:“我好像还没有你的手机号,你有手机吗?”
对方掏出手机,流利地报出一串号码:“你打过来,我也存一个。”
手机铃声响起来。傅冀方按掉电话朝他晃了晃手机。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