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曳看着眼前的人,一头墨发温顺的披在身后,红衣迤地,微微垂着眸子,带有一种宁静而可以穿越千年的美丽。
白曳静静的看着花佚,花佚像一只漂亮又会挠人的小猫展现出了难得一见的温顺。
“你杀了人?”白曳平静的问道。
“是,六个。”花佚坦率的答道。
“你为何要杀了他们?”白曳微微曲下身,抬起花佚的下巴,两只眼睛宁静又清冷,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威压。
花佚毫不畏惧的看着白曳的眼睛,吐字清楚的说道,“他们贪婪愚昧,心存邪念,本就该死。”
“没有人可以随意剥夺别人活下来的权利,即便是他们错了,也由不得你来动手,花佚,你身上的戾气太重了。”
白曳看着花佚,花佚低着头,固执的没有说话,可是那漂亮的眼睛还是丝毫没有躲闪,表达着花佚内心的不赞同。
白曳看了对方一眼,嘴唇微微抿起,他再次曲下身来,伸手拿走了花佚放在胸前的簪子。
白曳用白皙修长的手指将花佚的长发理顺,花佚一时怔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低着头,保持着刚刚的动作。白曳的手指有些微微发凉,就像温润但是带着凉意的玉石,当他的指尖划过花佚的头皮时候,花佚觉得自己头皮都在发麻。
他高高在上的师尊手里正握着他的头发,这个认知让花佚感觉实在是不真实,他感觉自己的头皮连带着上面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因为这个事实而感到颤抖。
白曳神色平静,将花佚的头发绾好,将簪子插上去,动作显得非常自然优雅,又带着几分罕见的亲昵,这种感觉让花佚觉得很奇妙,好像那个远在云端的师尊走入了尘世,也染上了一二分的烟火味。
可当白曳给花佚束好长发,他的手离开了花佚的头发,整个人重新站在花佚身前的时候,花佚觉得一切就像是他一个人的幻觉一般,师尊还是那个清冷的师尊,而他也仍旧跪在地上,是那个平凡的弟子。
白曳低声继续说道,“人世有人世的规矩,没有人可以真正的肆意妄为,天地之大,也不过是三界之中,五行之内。花佚,十年前我送你去水天一线的时候也曾帮你束发,当时我告诉你,你的心太野,要学着约束它,而现在,你仍然没有学会。”
花佚心头一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抬起头看着白曳,睁大眼睛等着他的下一句。
白曳没有理会他举动,只是平静的继续说道,“你还是回水天一线去吧,你的戾气太重,放任下去,必成大祸。”
“我不回去。”花佚看着白曳,眼睛直视着对方,急迫的语气里竟然有了几分哀求的意思,“师尊,我不想回去,那地方实在是太过难熬了,连只耗子都没有,我回去一定会变成石头的。”
白曳没有说话,神情淡然,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
花佚见此场景,眼中渐渐涌现出些许怨恨的意思,看着白曳,眼中黑白分明,“师尊是觉得我错了?我野性未除,所以要将我流放,可那几个人更是贪婪虚伪,放任下去,必为祸端,我杀了他们到底有什么错?”
白曳似乎累了,不想再多说,转身离去,随着渐渐声音渐渐远去,只传来了一句已成定局的话。
“明天一早,我送你回水天一线。”
花佚跪在原地,看着白曳远去的身影,清冷高洁,不染纤尘,真如那传说中的仙人,无情无欲,冷漠无心。
第10章 第 10 章
程君一一如既往的在无尘堂修炼,空气中传来了些许波动,程君一心头微动,睫毛微微颤抖。明论真人见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用经书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
“尘心未净,六欲未除,还谈什么修行?还不如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自从从昳阳山回来之后,程君一修行是屡屡犯错,明论真人对他的修行状态已经很不满意了,暗自告诫也不在少数了,只不过像今天这样声色俱厉还是第一次。
程君一自知理亏,他是明论真人座下的大弟子,与阳派的大师兄,连这样简单的修行都犯错,实在是于理不合。可是他没法控制自己的心思,昳阳派的山野风光,弟子们的天真无邪,随心所欲的修道风格,还有花佚的肆意洒脱,一切都紧紧地拴着他的心,魂牵梦绕,难以忘怀。越是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份不知名的心思越是在心底疯长,直至深入骨髓,刻入灵魂深处,让他永远无法摆脱。
明论真人看着他,皱着眉头问道,“君一,你生性沉稳豁达,灵根聪慧,是我见过的弟子中最有修仙天资的,你也一向沉稳苦修,可是你最近老是心浮气躁,魂不守舍的,你到底怎么了?”
明论真人从小将他教养大,如师如父,面对师尊如此关心的问候,程君一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低头顺从的说道,“弟子近来偶有困惑,弟子尚未参悟,故而有些分心,劳师尊费心了。”
明论真人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还以为是你年轻,动了些许小儿女心思,你年华正好,一时贪恋红尘也并非奇怪,只是这修行之事最要紧的便是清心寡欲,了却尘事。”
程君一脸上的表情一僵,片刻之后才有些尴尬的回道,“师尊多虑了,弟子一心求道,再无多余的心思。”
明论真人若有若无的看了他一眼,平声说道,“你自己清楚就好。”
明论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