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好像溺水之人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样子的他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救我!救我!救我!”
伊森已经用上了全身的力量,不但不能将奥托拉下来,反而整个身体都在被那触手的力量抬起。眼看着脚就要被抬离地面,忽然一股大力抱住了他的腰,一把将他扯了下来。然而这一下也令他手一滑,终于没有抓住奥托的手。
只听那红发的总是痞里痞气没个正型的男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嚎,瞬间就被触手拉入空中,被无数涌来的黑色肉块重重包裹吞噬。
奥托的惨叫依然回荡在耳际,伊森坐在地上瞪大眼睛,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塔尼瑟尔突然抓着他肩膀的衣服将他提了起来,灰眸带着几分怒意瞪着他,“下次再有人被卷住,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你以为你能抢得过莎布尼尔么!”
伊森心中难受,抿了抿嘴唇,“谢谢……”他知道塔尼瑟尔是对的,但是扑上去抓住奥托的手势他的本能。那个男人跟他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毕竟在受到塔尼瑟尔威胁的时候,那个人帮他出过头,而且除了塞缪以外,他大概是禁城里和他说话最多的人了。
他毕竟才刚刚成为非人,很多事都还习惯不了。
第一个发射器下面竟然有两个伊芙军人,显然他们感知到了序神之卵的力量,所以率先躲了过来。而另外两个人赫然就是塞缪和警卫长。
见到塔尼瑟尔,那两个军人马上露出了喜悦之色,仿佛看到了靠山一样。伊森看得惊奇,堂堂两个军人竟然如此仰仗一个祭司,难道是因为在这种诡异的境况里十分需要精神导师吗?
塞缪看到伊森和塔尼瑟尔竟然露出了一瞬的失望之色。伊森猜,塞缪大概是觉得如果他们两人死了,他身为oa的秘密便没有人知道了……虽然理智上明白他这样想无可厚非,但伊森还是觉得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然而下一瞬塞缪的失望又转变为某种松了口气的安慰,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将伊森扯离塔尼瑟尔身边,“你跑哪去了!”
伊森不知从何说起,只是看了塔尼瑟尔一眼,然后低低说了句,“奥托死了。”
塞缪皱了一下眉头,一时间无言,拳头紧紧攥了起来,一把捶到发射器坚实的金属身体上。
在他们四周,幽微的蓝光弥散出一小片黑暗中的安全岛,在那光圈之外,无数舞动的触手弥漫在天地之间,饥饿地搜寻着一切可能的食物。那两个伊芙军人原本漂亮的浅褐色头发此刻已经凌乱不堪,带着某种惶然地用伊芙语对塔尼瑟尔说着什么。塔尼瑟尔此刻收起了先前露出的冷峻神色,柔和了空濛的目光,轻轻按了按那名女alpha士兵的肩膀,用伊芙语回了几句。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在不同的表情之间切换自如?
有时候慈悲,有时候温柔,有时候冷酷,有时候……甚至有些邪恶。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塔尼瑟尔?
伊森听祭司提到了“莎布尼尔”这个名字,而后那两个伊芙士兵便显得更加绝望了,其中一名甚至蹲下身将头埋到臂弯里。塔尼瑟尔用银河通用语劝解道,“不要害怕生殖母神,熵神即便难以测度,也是我们的另一半信仰。既然你不怕序神,为什么要怕熵神呢?”
对啊,为什么人天性向往秩序,却这么害怕未知和混乱?说不定……混乱是好的呢?
说不定,死后真的会去一个更好的地方呢?
警卫长突然看向伊森,打断了他飘向未知方向的思绪,“喂,你,你知不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
伊森看了塞缪一眼,后者对他微微一颔首,示意他可以告诉警卫长。伊森于是简单地说了塔尼瑟尔关于熵神的理论,以及他想要用序神之卵驱逐莎布尼古拉斯的计划。警卫长越听眉头越紧,最后嘟哝一句,“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伊森问塞缪,“其他人呢?都死了吗?”
“我知道陈增和嘉文带着他们的人也逃出来了,但是去哪了就不知道了。”塞缪用平淡的语调说道。
却在此时,突然塔尼瑟尔整个身体一僵,而另两个伊芙人也同时变了脸色。
伊森忽然觉得伊芙人就像天气预报员,每一次他们露出这种表情就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