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厕毕回到雅间,步留云果然已经一脸沉痛地在喝闷酒,那三人正在相劝。见区小凉回来,步留云忙拉住他,诉苦:“她骂我粗。”
“?”众人齐望他。
“她说黄一仙的画很难得,千金难求。我就许诺求黄先生给她做副画。谁知。她马上甩袖子翻脸,还说那个字。”凤目黯淡,朱唇微撅,步留云委屈地把下巴搁在桌面上,似乎想哭的模样。
“投其所好,没错啊。她不会是故意找茬吧?”区小凉也想不通,猜测。
暗香怜悯地看着这两位少爷:“少爷,表少爷,黄先生作古已经几十年了,你们到哪儿去请他做画?”
区小凉和步留云都是一呆,随后步留云懊恼地以头击桌,拳头也擂上去,弄得桌子上的盘盘盏盏一齐乱跳乱响。
浅香大笑,司香掩嘴悄笑,区小凉则是哭笑不得。
步留云悲愤地看向浅香司香,大叫:“你们两个,就知道幸灾乐祸!”
“表哥,别激动嘛。这事不能怪你,你不可能是博古通今全知全能的圣人不是?只能说,你们没缘,她不是你那棵树,节哀顺便。”区小凉沉痛地拍拍他的肩膀。
认真思索片刻,步留云凤目一亮,大力抱住区小凉的肩:“表弟,你说得对。我没必要为了个因为不知道古人是谁就离开我的女人伤心。好表弟,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区小凉抖落一地鸡皮疙瘩,深情地回答:“表哥,没有你,人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步留云作呕,推开他,大笑不止,余人也笑出声。
他们这间雅房外是城内最热闹的大街,此时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正是繁忙的时节。听到他们或清脆或低沉或婉转的哄然大笑,不少人纷纷驻足向上看,指指点点地猜测。
笑够了,步留云心情大好地转身,趴在窗台上朝街上张望,啧啧称赞:“落香城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你们看,随便过来一个人,都长得不错。我的美人,肯定就在这里,我有这个预感。”
那三人当他在唱歌,喊过小二上菜。为等步留云表白,他们都等饿了。
区小凉却莫名其妙地想起刚才那个香美人。步留云的话倒真不假,也只有在这山温水软的地方,才能孕育出那样一个集天地灵秀于一身的妙人吧?
突然,步留云低低惊呼一声,紧紧抓住区小凉的胳膊,激动得声音都沙哑了:“天啊,看!是她!表弟,你快看,我找到她了!我的意中人,她,她竟然是真的。表弟,你摸,我的心在乱跳,这就是真爱了吧?表弟!”
胳膊被抓得有些刺痛,区小凉不悦地皱眉。他瞟了眼正犯花痴的步留云,挣脱束缚,和大家一起向街上看去。
街心一位乘坐牛车的青衣美人,恰正抬头仰望,双方都看清了彼此。
她肤若凝脂,眸若星辰,一头柔腻的长发懒挽美人髻,温柔妩媚,清丽可人。
美人看了他们一眼,含笑垂首。
牛车缓缓驶动,车两边是争睹美人的人潮,不时有人喊叫“月奴”。
楼上几人只听耳边衣衫轻响,步留云已经纵身跃下酒楼,踩着行人肩臂直追美人。他身似大鹏,几个起落间已追上,足尖轻点车辕,轻巧巧旋身落于美人身侧,姿势曼妙,引来围观众人的阵阵赞叹。
美人小小惊呼,急用手中纨扇遮住半张脸,明眸羞怯地看向步留云,启朱唇发娇音:“公子因何从天而降,吓坏奴家。”她的声音娇软脆甜,吐气如兰,令人听之忘忧。
步留云深情款款地凝视她,柔声说:“对不住,让姑娘受惊了。小生对姑娘一见倾心,所以行事鲁莽些,还请姑娘见谅。敢问姑娘芳名?”
美人嗔怪地扫他一眼,秋水双瞳似羞似喜:“奴家月奴,公子是何人?”
“小生步留云,祖居芙蓉城。六岁习文,七岁习武,今年十八岁,身体健康,尚未订亲。家中只有娘亲兄弟等五人,再无牵挂,家财万贯,生意遍布天朝三十六郡。不知月奴可否有意,嫁与我为妻?”步留云情意绵绵地告白,凤目流转,朱唇含笑,实在是个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痴男帅哥。
围观众人见这对璧人,男俊女娇,大感赏心悦目,听到步留云求婚,都兴奋地鼓动:“嫁给他!”、“答应他!”,乱纷纷,闹嚷嚷,交通为之堵塞。
浅香下巴掉在地上:“少爷,难道这就是你这几天教他的那招‘先声夺人,当众求爱’吗?厉害!亏表少爷这都听你的。”
“这么深情的告白,太感动人了!公子如此多情,美人岂能无意?”司香托腮,一脸恍惚,眼冒红心。
“表少爷这样当街乱追人家女孩子,会不会让对方误会他意图非礼?”暗香比较担心步留云的安全问题。
“不会,你那儿看不清,美人看表哥的模样,啧啧!哪有一点恼意?”区小凉嗑着瓜子,闷闷地自言自语,“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样的事也会发生,天意,绝对是天意!”
眼下的情景,让他怎么看怎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就算找到了意中人,也不必夸张地当众跳下楼吧?也不用笑得那么花痴吧?也不用第一次见面就求婚吧?他当在抢热豆包吗?不过是个和画上相似的美女,还不是完全像,最起码嘴就不像,比画上大了将近一半有余!何况长得还不如刚才香美男的一点零头!
区小凉心下嘀咕,瓜子嗑得飞快,似乎在嗑某个人。
14.乱花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