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冲到那边。”李蔚华指着远远的一座小桥,“那个桥垛子那边,扒住了桥栏然后爬了上来。”
“只有我一个人爬了上来,其他人全部被冲走了。”
“后来过了几天才在下游找到四个人的尸体。有两个人一直没找到。还有一个被救上来,在医院呆了两天最后还是死了。”
“还有一个也在下游爬上了岸。但是他受了惊吓,又被其他人的家长刺激,最后有点疯了。后来他们家搬到外地去了。”
陈卓抓住了话中的一点:“被其他人的家长刺激?”
李蔚华沉默了一会,说:“他是年纪最大的。我们两个是我们这群孩子的头。总是我们召集和决定大家去哪里玩。其他人都死了,只有我们两活着。所以那时候有很多家长上他家和我家哭骂。”
说着说着,一滴眼泪流了出来,又很快被他拭掉。
“这完全没有道理!你们也是孩子,也是受灾,只是运气好点而已。”
“可是伤心的父母们那时候听不进道理去。”
“我爸我妈还被他们抓伤打伤了。我们班主任把我藏在镇上她家里。”
李蔚华沉默了一会,陈卓也在紧张的思索着对答的话。
然后他扳过李蔚华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听我说蔚华。你没有必要为不是你的错误而内疚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这是天灾,有错也是上游守卫水库堤坝的人的错误。你没有责任。”
“让有错误的人为这个事情负责。我们没有必要为别人的错误伤心自责或者生活的不好。对不对?”
李蔚华点点头,又有一滴泪滑下来,再次被他迅速抹掉。然后他叹了口气,侧过身来,抓过陈卓的手在手里把玩,怔怔的盯着远处出了会神。
然后他招呼远处的小钟和藤真过来,拿点剩下的点心去吃。一人一瓶矿泉水。他们两个拿了又走远了,李蔚华和陈卓就坐在那里分吃了几块点心。
又坐了一会他们起身顺着原路慢慢返回。中间曾经遇到两个放牛放羊的,也只是奇怪的盯他们几眼。
下午接近两点才回到镇上,四个人都饿了。房东洗好了鲜嫩的小白菜,熬好了一砂锅的土鸡汤。将白菜烫了烫,连着鸡汤浇在已经凉了的米饭上,无比鲜美。房东准备的配菜还有兰花豆,花生米,凉拌韭菜,腊肉,豆腐干和虎皮辣椒。辣椒很辣,吃的四个人都眼泪横飞。
他们只在镇上又呆了一天,看了看李蔚华的中学。李蔚华说起后来他很快辍学的事情云淡风清:“开始是因为其他家长会哭会闹我躲了半个月。后来纯粹就是自己不想上学了。呆在教室里心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我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虽然有时候也会考第一名,可是下一回说不定又掉到中游去了。比起上学,我对混在小歌厅唱歌更有兴趣。”
5月3号他们就动身去地区市。李蔚华人生买的第一套房子在那里,还有大姐和大姐夫。
中午饭在某个加油站旁边的饭馆吃。看着人挺多他们也就停车进去,不料点上菜来看汤色就象黄黄的刷锅水,青菜一律黄蔫黄蔫的,肉李蔚华尝了一口,疑心都有了味道。其他三人都不动筷子,李蔚华也看着一桌子的菜笑,然后拿出手机来拍照。
他让服务员煮了十个新鲜鸡蛋和几个新鲜土豆带走,然后丢下一桌子菜付钱走人。在路边四个人靠着车剥土豆皮就买的两罐李锦记牛肉酱吃,又吃了几个鸡蛋。
到了aa市,其实也就是个更繁华点的县城。李蔚华事先征求过他们的意见,据说本市有某连锁商务酒店,可能标准和他们平时习惯的酒店不至于太天差地别。至于他自己想去姐姐商店斜对过的一家小旅馆。
李蔚华不愿意直接去见他大姐。大姐既然对网上曾经那些传闻一无所知,还是不要让她看见自己如今这副摸样。“等再过两个月,我再长胖点,再回去见我父母和大姐。”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四个人一起陪他住小旅馆。
他们是下午三点多到的,办了入住手续就各自回房休息。小旅馆虽然小,家具什么的配置也很旧,不过倒也似模似样的弄了标间。进去就是房间小,又黯淡,霉味有点重,窗口斜对着大姐的铺面。
陈卓自己洗了把脸,又拧了块毛巾给李蔚华擦擦。陪他看了一会,只有进进出出的客人,见不到大姐出来,就拉他睡午觉。
晚上吃过了饭,等到八点钟,才看见姐姐和姐夫从店里锁门出来,说说笑笑的走过大街。他大姐是个有点发福的中年妇女,大说大笑很爽朗的样子。姐夫也有点胖,圆头圆脑的,长着个肉脖子。不过李蔚华说人很好。大姐比李蔚华大九岁,嫁的早,未嫁时候是十里八乡闻名的水灵姑娘。现在是看不出来了。不过嫁人之后也力尽所能的帮衬着娘家,姐夫也从来没有二话。
小旅馆里没什么好消遣的,李蔚华吃饭的时候去逛了书店,买些书来消磨时间。洗过了澡陈卓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书,李蔚华坐在桌前,买了钢笔字帖来练字。
在火车上那一家人留联系方式时,那位年轻的父亲一笔遒劲的字刺激到了他。据那位父亲说他也只念了高中。不过钢笔字有下死力气学过,所以还看的过去。
不到晚上十点,薄薄的墙壁隔不住的呻吟声传了过来,李蔚华和陈卓面面相觑。声音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夸张,还有些做作的娇声淫语以及男人的粗话夹在其中。李蔚华终于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