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黎无奈道：“秦总管若连这些事都管，早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我不过是暗示你的堂兄，我已经知道他知道了，会按他的意思老老实实呆着的。”不再想着怎么出府的梦。

轩辕策更加莫名其妙，“我的堂兄，不就是……”

“好了好了。”轩辕黎叹了口气摆摆手，“总之我这几天忙，你过几天再来找我玩吧。”

这小子太过于老成，总让自己忘记他才是五岁的孩子。

轩辕策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妥，便一声不吭的跟进去。

浅雪阁自从雪姬去世之后，日常的修整翻新便已免了，渐渐透露出颓败的意味来，屋子里昏昏暗暗，暮景残光的老人正昏迷着躺在床上，佝偻的身形带着死亡的色彩，给这个阴沉的地方涂上一抹浓重的黑色。轩辕黎坐在床边的锦墩儿上，看了眼悄无声息走进来的轩辕策，眉头微颦，轻声道：“你进来做什么？”

将死之人待的地方，不是这位金贵的小世子该立足的。

那些规矩轩辕策也是知道的，却只是冲他一笑，轻手轻脚的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小声道：“我来陪你。”

轩辕黎一怔，静默了片刻方道：“她是我的嬷嬷……你，你不必如此。”

轩辕策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轩辕黎也不再管他，又看着床上那位老人。

秦白进门的时候，便望到床边坐着的两个孩子，小的那个神情肃穆而悲凉，大的那个，却是看着小的那个，目光里隐隐有着担忧，柔和如同一片月光。

秦白尚未踏出进门的第一步，轩辕黎便微微侧头看了过来，目光淡淡，说不清楚带着股什么意味。

秦白霎时一惊，他自幼习武，行走时脚步无声已成习惯，若不是刻意，这颖王府里除了王爷之外怕是没人能发现的，这个孩子竟然能察觉到？

轩辕策一直看着轩辕黎的动静，也顺势看过来。

秦白收神行礼道：“小公子安好，世子也在这里？”

轩辕策看了眼轩辕黎，慢吞吞道：“我担心小黎。”

秦白也算是他半个先生，虽然未曾正式行拜师礼，却也不能怠慢的。

秦白微笑道：“正好王爷请小公子去一下，世子要随着一起去吗？”

轩辕黎面无表情看着他，眸子里那一抹暗色深深沉沉渲染开来，连一丝亮光也没有。

秦白正想劝他，他却已经从锦墩儿上跳下来了，一言不发慢慢地向外走去，经过秦白身边时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秦白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他，柔声道：“小公子若不嫌弃，便由属下抱着过去吧？”

轩辕黎依旧没有表情，只是轻轻道：“多谢。”

秦白微笑着抱起他，轩辕策只好不情不愿把自己的手收回去，甩了甩袖子率先走了出去。

轩辕昂正在和秦墨下棋。

秦白放下轩辕黎，朝轩辕昂行了一礼，默默在他身后站定。

轩辕黎不留痕迹地退到轩辕策旁边，正好可以借他的身体挡住轩辕昂的视线。轩辕策明白他的举动，主动向前挪了挪装成看棋盘的样子，这下挡的更彻底了。

轩辕昂棋力比秦墨略胜一筹，这会儿秦墨正苦思冥想着怎么少折几个子，他得了空边对轩辕策道：“怎么自己跑去那里了？身边跟着的人也不拦着你。”

轩辕策吐吐舌头。

轩辕昂瞥了眼躲在后面的轩辕黎，道：“几日不见，黎儿就能站这么稳了？以后就不用小策抱着走路了吧。”

轩辕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努力使自己的眼睛不是那么的僵硬，才蹒跚着走过去，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的“老爹”。

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天性使然，上辈子他自己要被迫演戏自多也是闭上嘴巴不说话而已，这辈子才过了一年，也没见过轩辕昂几次，就算心里再戒备，再不想被他发现异样，也是做不出来更多了。

轩辕昂挑了挑眉，朝他招了招手，道：“过来。”

轩辕黎他跟前挪了一点。

轩辕昂长臂一伸一手把他抓过去放在膝上。

轩辕黎的身体陡然绷紧了一下才硬生生放松下来。

轩辕昂笑着揉揉他头顶毛茸茸的胎发，心里终于明白这个儿子并不是害怕他，而是像幼兽见到巨兽侵入时本能的戒备的反应，明明知道斗不过，却不怎么能按捺住伸爪子的冲动。

“会说话吧？”

他笑得很像一个普通家庭和蔼的父亲，但是轩辕黎觉得如果自己装无辜的话他会像等着一样立刻翻脸把自己扔出去。

“会。”稚嫩的童声软软的响起，带着一丝丝不甘愿。

“叫句爹爹来听听。”轩辕昂这次倒是真心笑起来。

“……爹爹……”

“哈哈哈……”轩辕昂大笑起来，对身边的秦白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天生灵窍已开的‘星子’？果然很好玩！”

星子？轩辕黎瞪大眼睛。

轩辕昂捏捏他的小脸道：“想不到百年难遇的‘星子’竟然是我的儿子！小东西，既然你天生能明白人言，以前为什么不说话？”

“……什么是‘星子’？”

秦白上前一步，慢慢解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