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长街上里奥请来的马车排成长龙,从聚缘坊延续到街尾,一干人静默,没过多久,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除了端坐在轮椅上的花未情,其他人都不由伸长了脖子往煦长街的尽头张望,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好几辆马车并驾而来,扬起了一阵尘土。
花未情嘴角微微上扬,对身边的小酒说:“准备翻账本,看是哪家作坊先到。”
小酒咧着嘴笑,“是。”
小酒走到圆桌旁翻看账本,花未情继续对几位绣娘道:“劳烦几位大娘帮手清点丝绸,分门别类对照。”
几位绣娘点头道:“是,老板。”
马车停下后,小酒立即拿着账本上前扬着声音问:“请问,是哪家作坊的?”
赶马车的马夫道:“是彩蝶作坊的!”
小酒立马翻开账本查看明细,几位绣娘过来清点马车上的丝绸,和小酒对照账本。对完后,花未情便对里奥道:“三百六十匹绢,六百匹绫,一共三千一百二十两。”
里奥一听,便命身边的伙计从箱子里拿出三千一百二十两金银,放到花未情准备的箩筐里头。
小酒将箩筐里的金银核对一遍,将进货银钱拿出来交给作坊送货来的伙计,划掉账本的账,如此便钱货两清。
接着,再与下一家作坊对账。花未情当初奔走各家作坊下订单时,便与作坊的老板商定,十八日准时将丝绸送上门来,为弥补运送工钱,花未情按照丝绸数量加上一定的运送费。
这本就是最好的方法,第一,他并没有足够的本钱一次付清作坊的银子,只能让作坊送货上门,届时才用三个南洋人的钱做本钱。而他,则在中间收银,留出自己的那一成利,将进货的钱直接交到作坊伙计的手上。如此,于作坊于南洋人都是钱货两清。
各家作坊送上来的货源源不绝,走了一批又来一批。花未情坐在轮椅上唇角上扬,脸上带着如三月春风的笑意。
萧岚轩在远处的墙边看着满面春风的他,眸中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只觉着那边坐在轮椅上的紫衣男子遥不可及。
十岁那年初次相遇,他用一块玉佩换了他一个吻到青楼再次相遇,他故意引他到房里,再到他在画舫上为他挡下一刀,而后他们拜堂成亲结为连理,最后便是他离开他远到蕲州经商。短短的几个月,他们之间依然发生这么多事。
分明只有花未情才能填补他心中的空缺,自己也说不清为何就是想与他在一起,也曾经以为只要与他成了亲将他留在身边,那他花未情这辈子就是他的。但如今看来,坐在轮椅上的花未情就如搏击长空的老鹰,野心与抱负在他的眼中一览无余,那般陌生,仿佛他们从来不曾相遇,从来不曾相识。
花未情,你到底想要什么?而他萧岚轩,在你的心里又算得上什么?
萧岚轩在墙后站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转身走了。花未情抬头看过去时,他已不在。
小酒凑过头来,“老板,紫陌作坊多送了十八匹,他们硬说是老板记错帐了。”
花未情回过神来,道:“照收,到时多出来存在店里头。”
“是。”
煦长街马车来来往往,聚缘坊的门口被堵个水泄不通。对面的庄记丝绸铺没了生意,伙计掌柜都站在门口看热闹。
庄易璃收到消息便过来看,看到轮椅上的花未情,一口白牙差点咬碎,心里又堵了一口气,最后也没过去瞧个究竟就转身走了。
午后,三万匹的丝绸才完全交货。三位南洋人让手下的伙计将丝绸运回码头,立马装船,打算今晚就走。
花未情抓住机会邀请里奥上酒楼用膳,想要与他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里奥也正有此意,便上了酒楼与他一边谈中土的风土人情,一边谈以后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