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九月初,新月沃地的河床依旧裸露。
西北的吕底亚和盟国米底之间的争斗,在旱季即将进入尾声之际终于告一段落。双方够损失,可是仍然互不相让,似乎标示着下决战事,已并不遥远。
巴比伦城议事殿。
当传令官向上位的男人汇报此事的时候,诸臣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口吻,强调两个邻国间的关系紧迫,使得迦勒底人的利益也蒙受了损失。
尼布甲尼撒百无聊赖地听着,心中其实早己一片清明。
哪会有人真的关心吕底亚与米底之争?他们只是在旁敲侧击,要自己早早向阿斯提阿格斯王求亲罢了。
原本是说了明年再做考虑的事,可是偏偏有人比自己还要迫不及待。若说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后宫中并不乏嫔妃,不过大臣们似乎仍是希望自己能娶个地位崇高的女人繁衍子嗣,这般还可以重新稳固与米底的盟约。
米底和吕底亚,这场持久的战争不知何时才能真正的完结,在时局再度动荡之前,须得到一个确实的保证,这点不用旁人提醒,尼布甲尼撒自己也清楚。
只不过,正妃赛美拉丝过身之后,他对于女性的需求似乎也越来越淡薄了。
知道并不是因为那亡妻的缘故,尼布甲尼撒算了一算,发觉自己已经超过三个月鲜少驾临后宫,甚至都没有召幸过嫔妃了。这些都是在和伯提沙撒,那稀罕的异族男子有过肌肤之亲之后。
若是在从前,一定很难想象,一个男子怎能独得自己的青睐?
可是今次,偏偏就是为这样一个“他”所吸引一不可思议。
这般念道,尼布甲尼撒不由得将视线转向房廷的方向,发觉他正交握着双手,一副紧张的模样。
是在意大臣们的话么?
近日,不少关乎他的闲言碎语流进耳内,无非就是有人不平自己将全省的制治权交于他,心生妒忌。虽说目前只是形式上的,不过尼布甲尼撒确有心思,在将来适宜的时刻,由他真正掌管巴比伦的政务。
只是,伯提沙撒还不会运用权力,倒是教人担心。实在不想见他为臣子问的明争暗斗而烦恼,而且比起温床的男宠,他的才能才是更值得重视的。毫无背景的他,一跃成为高位者,难保不会受诸臣的敌视。是不是到时候施予一些特别的监护呢?
这般寻思的时候,那原本微颔着的脑袋忽然转动了一记,黑眸朝着自己的方向望过来,忧郁的眼神……四目交接,瞧得尼布甲尼撒一愣。似乎是发觉自己也同时在看着他,所以立即就把头转了回去。
为什么要避开?难道他就不知道,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模样么!
方才听到“同僚”们的窃窃私语,尽是些愤懑之言;而后也有人盯着自己耳朵,指摘那枚突兀的金轮。
“快看,是人画有翼兽……不是王家的纹章么?他怎么可以戴那个?!”
“那是王亲赐的金轮,别忘了,我们的新‘宰相’可是‘真神护佑的天使’!地位自然不是你我可以同日而语的!”
“哼.说白了不过是个嬖臣……得意什么!”赛姆语越来越纯熟了,可是相对的,自己并不想听到的话,也在此时一并溜进了耳朵。在旁人眼中,自己的形象原来是如此不堪……意料之中,可是还没有麻木到能够置若罔闻的地步。然后,又听说了诸臣那有关甄妃的臆测。
王妃赛美拉丝数月前薨逝,王无嗣,所以巴比伦一定会再娶一个公主作为它的女主人。这话,教房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举世闻名的传说一相传尼布甲尼撒娶了米底公主之后,美丽的王妃因思念故国的山河而病倒了。王为了取悦她,遂大兴土木,聚集天下能工巧匠,建立了那座被后世之人誉为“世界七大奇观之一”的“空中花园”。
房廷所知,目前巴比伦并没有建什么“花园”,难不成,是将来尼布甲尼撒要为他的第二任妻子所建的么?还记得那个王妃是叫做……安美……安美什么?记不清楚了。虽然还不知究竟是不是杜撰的故事,可美丽的传说仍教人憧憬。
只是,那个只会攻城略地的霸道男人,也会被爱情俘虏?实在很难想象,他居然也会有为人付出一颗真心的时刻么?这么想着,房廷鬼使神差地回首,一下就撞上了那狂王的琥珀眼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热潮立时涌上脸面,脑中混沌一片。
朝会散去之后,一如往常地随女侍走向冬宫深处。尼布甲尼撒边走边望着身侧一脸黯然的房廷,无名之火再度燃起。
结果一入无人之境,就迫不及待地将他按在石柱上,捉起他的耳朵,吻了下去!
毫无预警地遭到侵略,房廷着实被吓了一跳,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抵抗,就这么任他的舌头挤进自己的口腔……
一开始泄愤般地索求,几欲教人窒息,可不消半刻,动作渐轻柔。尼布甲尼撒开始用指节摩挲着房廷的喉结,口唇也跟着欲纵欲离,牵引出一道陌生的激流漫上他脆弱的神经。
为什久……这种狎昵的行为做得越多,越是觉得不如是初那般排斥了?
违和的感受越加淡薄……自己……似乎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了被亲吻,被抚摸……甚至被粗鲁地对待……
如今次这般,狂王因为一时兴起,又不分时间与场合的肆意索吻……自己甚至都懒得抗拒。
不过,再过不久,他也许就会对这游戏厌倦了吧。
虽然气息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