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明知我跟他向来矛盾多多。”
姚乾宿猛地抬头,态度恭敬语气却有些发起冲来,估计目前能让他起较大情绪波动的,便只有那崔枭了。
“八年前的旧账,何必过于执着。”
眉头皱地更紧了一些,李原卿撑桌站起,凤眼眺向庭院中的几簇翠竹,神色忽地有些飘渺,”重逢已不容易,能同一屋檐下生活一辈子更是难得的缘分。”
“一个不敢面对自己性向跟其它女人生了小孩又丢下不管,自己窝囊逃到国外过了十年再回来忏悔的男人,确实少见。”
一声嘲讽至极的刺耳噱笑打破了晨后的宁祥,站在门边的男人慢慢闭拢双眼,已无力亦不愿再争辩些什么,”姚乾宿,有些东西,不是你亲身经历,是无法体会的。人最可悲的地方不在于害怕逃避,而是缺少那颗体会各种情感的心。”
“父亲对我的养育之恩自是镌骨难忘。至于其他的,我不懂,也没兴趣懂。”
任性十足的话,说在姚乾宿口中,却是理所应当。李原卿终于忍不住长叹出一口气来,“真不知是崔枭那混球年轻时造的孽非得老来受,还是我李原卿育子过于失败。”说罢一甩宽袖,郁卒而去。
仍正坐在偏厅的少年悄悄伸着脖子确认那抹清瘦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后,立马苦着脸仰面摊在地上把四肢展地老开,好让凝结在一块的血液能顺畅流动,将身上的酸麻冲散开来。那死板至极的坐姿从幼时到现在他都完全无法习惯,能面不改色地坐上几分钟,已是最大极限。
像只肚皮朝天的大懒猫般摊在阳光底下,眯着眼心满意足地享受着暖风徐送的舒爽,等意识到投在脸上的阴影越来越浓时,眼皮才慢慢悠悠地打开,猛地回过神时慌忙转着眼珠有些羞涩地躲开欲探向他脖颈的那只沾着琥珀褐色膏体散着药香味的手,”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你不觉得碍事我倒是看着碍眼。”
不由分说地按住那颗正在四处磨蹭的毛茸茸的脑袋,体温略低的手指迅速地落了下来,微凉的药膏合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让姚乾宿不自觉瘪起了嘴巴湿了眼睫,“你干嘛要这么喜欢崔枭,那邋遢老头哪里好了。”
“我帮你上药跟我喜欢崔枭有什么关系。”
突然蹦出一句毫不相关的抱怨,李原卿不觉有些好笑,看着那张长得酷似自己爱人的脸,眼神倒是真的下意识温柔不少。
“你连对他的精子都这么好,本尊就更不用说了。”
虽说此人的跳跃性思维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抹在脖子上的指头还是不小心往旁边滑了滑,李原卿有些哭笑不得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拍了拍少年那侧过脸后只见半边的鼓鼓腮帮,脑中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嘴上便已脱口而出,“现在有喜欢上什么人么?”
☆、第五章
“我才不要便宜崔枭呢。”
把一条胳膊枕在脑袋底下拧着眉毛转过脸来,姚乾宿面对俯视着他的男人又嘟嘟囔囔地补充了一句,“他过去对你不好,将来就别指望抱孙子。”
“喜欢是一回事,有没有子嗣又是另一回事,两者哪能相提并论。”
李原卿再度微翘起嘴唇,把头垂地更低了一些,像逗小狗似地耙了耙那头浅栗色的毛发,“再说,崔枭对我好不好,哪能由你说着算。”
“……那,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