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仙鹤吐雾,香烟袅袅。
宣和帝李彦静静听完来人回报,一脸错愕,“有这种事?”
来人没敢抬头,低声道:“回皇上,正是。如今,坊间已经传开。”
李彦嗯了声,想了想,没再说话,挥手打发那人下去。凝思片刻,李彦叫进天涯。
“你都知道了?”
天涯神色一凛,知道欺瞒不过,直直跪下去,“臣死罪。”
李彦冷哼了声,语气低沉,“刚提个统领,反倒不会办起差来。”
天涯把头深深低下,不敢出声。
“去,让他们把嘴巴闭上就好,少杀人,别把外面的污秽带回来。”
天涯额头触地,高呼遵命!
代王在青楼花天酒地,代王妃怒上青楼与其理论,反被代王按在万花楼头牌红姑娘的房内吃干抹净,不知是谁把这个版本的消息泄露出去,坊间立时传得沸沸扬扬。自古流言不止,却也时有例外,就像这次,代王荒唐的青楼之行,消息不过传了三日,便又悄无声息,人人闭口不谈,仿佛那件事从来就没发生过。
“他还真能狠下心,你这手臂三天了,伤口还肿得这般难看。”李熙正为李嬴被咬伤的手臂拆布带,一见三日已过,李嬴被咬烂的伤口,不禁蹙眉。
李嬴一阵苦笑。
“大哥,这事,是不是有些过了?”李纯试探着问。
李嬴木然回答:“不知道。”
李熙这时拿过白药撒了两下,随便拿过一团棉花用力一按,就听李嬴啊的一声大叫,人马上自座椅弹了起来。
“你干什么?”李嬴大怒。
李熙依旧嬉皮笑脸,“不这样,怎么让你专心些。”
“你!”李嬴气得瞪圆了眼睛,又你了半天,居然就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你了,搞成这个样子,再多你一阵子,你也要老实养着。好在,你比你那王妃还强些。”李熙继续打击李嬴这时“脆弱”的心灵,果然,听到提及苏玲珑,李嬴神色一暗。
“王爷。”有下人小碎步进来行礼禀告,“王爷,丞相夫人来了,请见王妃。”
三位王爷一愣。
李嬴问:“王妃现在如何?”
“回王爷,大夫给王妃的药里添加了安神的药物,方才伺候王妃服下,如今正睡得安稳。”
“那——”李嬴想了想,吩咐,“请老夫人到苍松园好了,本王过会再去。”
“哎呦,岳母大人这次怕是兴师问罪来啦!”李熙凑过来,一脸的幸灾乐祸。
李嬴心情极遭,没心思和弟弟逗着玩,思前想后,丢下两个弟弟,直奔苍松园而去。
“要不要过去看看?想来,一定有热闹。”
李纯翻眼睛,顺手拿起本书,自顾看起来,毫不理会李熙如何郁闷的想撞墙。
苍松园,苏玲珑安静地睡着,面上呈现不健康的苍白。
苏夫人拭净眼角的泪水,那手,悄悄抚上儿子的脸颊。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老夫人转身见是李嬴,慌忙收手,整整那身青底绣团花一品诰命服,欠身而拜。
李嬴一惊,心里清明,那老夫人穿戴得如此正式所谓何事,几步抢过来相扶,惴惴不安地说:“万万使不得,该是小婿给岳母大人见礼才是。”
苏夫人不着痕迹避过,也未再坚持给李嬴行礼,只道:“老身今日唐突,望王爷莫怪。今日此来,只为给吾儿送样东西。”
原来不是兴师问罪,李嬴神色不改,悄悄落下心头大石。听得老夫人语气冷淡,讪讪笑道:“岳母大人言重,王妃平日甚是惦念,总是吵着想回去探望。”
苏夫人点头,面无表情,“王爷所言极是,玲珑是个乖孩子。他在大婚前,放不下的,就是老身臂膀多年留下的疾痛。那孩子,出门前,再三叮嘱,定要老身按他教的方法活动肩臂。”
“……”李嬴心里一动。
自随身携带的锦盒取出一只穿好金链的翠色琉璃佩,老夫人轻托起儿子的头,给他套在颈间。拉过儿子同样泛白骨节鲜明的手,老夫人泣不成声。李嬴上前本欲安慰一番,老夫人却在此时哽咽开口。
“相爷当年追随先帝征讨月明王朝,那时老身不愿与夫君长久分离,不顾重孕之身,随劳军队伍赶往邺城。那时大军刚刚攻下邺城,处处欢天喜地。不知是不是一路奔波动了胎气,才见到相爷,这孩子便急着要出来。难产磨人的痛楚折磨了老身整整三天,老身才迎来这个小儿。哪料想,老身只睡了片刻,相爷便说,孩子夭亡……”
李嬴猛然抬头,脱口而出,“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