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快五百岁了,个人名利生死早已看淡,可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实在不值得为这种事断送掉未来。身为仙门弟子,生命中本不该只有私人感情,更应好好履行自己的使命,心怀苍生大义。昨晚之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希望你能静下来,认真慎重地想一想。」
青玗自始至终没有半点怒意,说得语重心长,恳彻坦诚。可在笙箫默听来,这番话却比直接唾骂更叫他难受,比直接拒绝更让人无望。他还能说什么呢?就算之前青玗的抗拒躲闪可以解释成他在掩饰内心的悸动,可那又如何?他们面前依然是一片荆棘丛生,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也不在乎青玗的性命么?也不在乎师父和诸多师兄弟的处境,还有长留的名誉吗?
笙箫默第一次感觉到,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比刀架在脖子上更可怕。
「我知道了,」他声音恹恹,出乎意料地顺从:「师叔,我先走了……」
语罢,他缓缓站起来,不再看青玗,也不再看屋内任何一个地方,拖着步子沉重地走出了内殿。
青玗抬起头,目光苍凉地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只剩下门外熹微的晨光。
结束了。
他重重垂下头,默然闭上眼睛,不知何时膝盖上晕开了两滴水渍。
这一生这样苦,为什么看不到尽头呢?
笙箫默昏昏沉沉地走回寝殿,刚要挥开门,角落蹿出一个身影使劲儿拍在他的肩膀上,语气里是掩饰不住地激动:「怎么样?成了吗?」
笙箫默不吭声,只是支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竹染被他这样一看,心里不由得一惊,只见笙箫默双目充血,目光迟滞枯败,脸色发青,整个人也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只剩一个驱壳。
「怎么了?纵欲过度了?」按道理,他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应该没出什么意外,可他这个样子……
难道昨晚十分激烈?
「没什么,」笙箫默表情僵硬,只有嘴唇动了动,「竹染,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他挥开殿门,不等竹染跟上,又反身将门关上。
竹染看着门在眼前重重合拢,一时无语。
嘿这个混蛋!
竹染抬手想要敲门,可想起笙箫默的那个表情,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
看来真是昨晚纵欲过度了。啧啧,这个年纪就纵欲过度,以后还不得肾衰竭啊。算了算了,既然他要睡一会儿,自己还是不要弄出一副流氓八卦的架势,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竹染撇嘴坏坏一笑,他这个人最有同理心了。
笙箫默把自己关在寝殿一天多都没出来,别说纵欲过度,就算是跟妖神打擂,这一觉也该醒了。
竹染觉得有点不对头。
「笙箫默,你在不在里面?」竹染在笙箫默的寝殿外把门敲得震天响,语气因为焦虑而显得有些不耐烦,「到底怎么了你!一个男人学姑娘把自己关屋里算怎么回事?」
房间里没有回应。
嘿,这小子长本事了?
竹染皱眉:「你赶紧开门,不然我可踹了!」
房间里依然安静如斯。
竹染终于有点害怕了,他暗暗提了一股仙力,一掌将门生生震开,可眼前的景象让他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笙箫默已经倒在了地上,嘴边是一滩半凝的血迹,房间里黑气四溢。
「笙箫默!」竹染一个箭步冲上去,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只见他双目紧闭,不省人事,脸上泛着青黑之气,嘴唇乌紫,嘴角还有血迹,很像是走火入魔的迹象。
这情况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
很快白子画和摩严闻讯而来,三个人将笙箫默扶回榻上,白子画为他诊了脉象,脸上已有忧色:「恐怕是练功走火入魔,等想办法疏导。」
「师父,这、这得叫师祖吧!」竹染惊道。
「师父昨日急着下山去了,」摩严想了想,对竹染吩咐道:「竹染,你快去销魂殿请青玗仙尊过来看看吧。」
竹染愣了一下,点头便跑了出去。
没过多会儿,青玗匆匆赶来,脸上是未褪的焦虑,竹染跟在他身后,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仙尊。」摩严和白子画照例向他施了一礼,青玗已快步到榻边,一手示意他们免礼,另一手已经搭上笙箫默的脉门。
「仙尊,师弟他……」白子画见青玗诊毕,才小心翼翼问道。
「他现在真气混乱,可能是练功的时候心有杂念导致内力郁结,陷入梦魇,」青玗将笙箫默扶起来坐稳,对摩严和白子画道:「摩严,子画,劳烦你二人结两仪静心阵,我要催动元神进入他的梦境,把他带出来。」
「仙尊,您重伤刚愈,催动元神极其耗损内力,我和师兄的修为怕不足以稳固,对您风险太大了。」白子画语气虽镇定,脸上却难掩惊骇。
青玗的语气不容置喙:「你们结阵护法便是,我心中有数。」
摩严与白子画互看一眼,无奈只好结下阵法,青玗在笙箫默背后坐下,缓缓闭上眼睛。他全身突然涌动起青白色的光芒,那光芒越转越快,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摩严和白子画双双闭目,只凭仙力感应阵法。黑暗中二人只觉四周犹如山崩地裂,天摇地动,然后四周渐渐寂静下来,眼前是一片蓝色的烟霞,不见任何景物。
两仪静心阵逐渐趋于稳定。
青玗缓缓踏过那蓝色的烟雾,那是他在催动元神之时设下的一层壁障,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