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自是不敢违命,但也有些小小私心。武佩菁常来探望君笑,一来二去,武佩菁和悠然倒也熟了。
他一直想找个适当时机说明自己清白,然而武佩菁一看到他在君笑床边,便会侧过头去偷偷笑。
悠然长到二十多岁,还不曾被人当过……有龙阳之好的人呢,心中更是焦急着想辩白,但总是找不到机会跟武佩菁单独说话,他又不能当着君笑的面解释,于是一天郁闷过一天。
而每天注意一个人,常常会使人不自觉投入其它的一些什么,例如感情。当悠然忽然醒悟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他醒悟这一点,是因为看到武佩菁在君笑怀里哭泣。第一个念头:楚君笑你有王爷就好,干嘛拈花惹草的。
他当时正从外面闯进来,因此没有听到武佩菁的话。武佩菁是来找君笑商量的,因为她两个月中癸水未来,却是怀了曲宁靖的孩子。
步吟有些郁闷,或者说是很郁闷。
他越来越无法忍受君笑的漠视了,每次去看君笑,他都会尽力支起身,即使不能下拜行全礼,也恭恭敬敬地对待这位「王爷」。
步吟每听他叫一次「王爷」,心里就多难受一分,偏生什么办法都没有。和他说话,也只能说些军情如何啊战船怎样啊,没有半点机会说些有情调的。
真的怨极他的疏离,真不愿见他像对陌生人那般待自己,然而无计可施。当真爱上了吧,便连一举一动都不自然起来,再不能像原来那般将他监禁,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忍受他的仇恨眼光,只想见他温和笑容。
视若珍宝。因此小心翼翼。
──「楚公子,这是龙骨汤,可以调理身体,你喝些吧。」当然主要是可以缓解断骨关节疼痛,可是不敢说。
「不敢劳烦靖王爷,君笑身体尚无恙,请王爷给其它伤兵吧。」
──「生肌草,楚公子你不要动,我给你敷上。」说着就俯下身在他腿边,掀起他裤管,同时流些口水,手非常想不规矩一下,只是看到君笑左腿比起右腿要瘦上一圈,肌肉也萎缩着,忍不住心猛烈地痛。
男子的腿收了回去,脸上有难以看出的淡淡红晕,斜了他一眼,把步吟看得呆了。
君笑神情其实怎么也论不上妩媚,只是那微微愠怒和些许羞涩,让步吟神思恍惚起来。
「我是断骨,皮肤又没事,况且一名男子,有些伤痕又能怎样?」君笑道,「倒是你被荆棘刮到的地方要敷药才是。」
难道君笑是在关心我?步吟兴奋地傻呆呆乐起来。这样表情落到君笑眼中,竟觉有些好笑,怎么也无法把这样的表情和原来那个折磨自己的沈步吟联系起来。
却和当日的林悠然,越来越近。
「楚──」
「当」的一声,手中端着用来取悦君笑的药碗跌落在地,步吟眼睁睁看着身前这一幕,一时竟似不知身处何方,心里空落落的,又是极苦,发出声音,却不像是自己嗓子般。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武佩菁一身紫衣,伏在君笑怀里。君笑伸手揽着她,轻拍她后背,依稀听到哽咽声,以及君笑柔声安慰「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