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看见傅书宇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有些可怜。
“洛子卿,谢谢你,这些作业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睡了。”他也知道是洛子卿好意,有些话,他不会拐弯抹角的,不会将话讲得圆滑,但他的确是没有看轻洛子卿学问的意思,只是想着要对孩子们认真负责些。但现在,总觉得胸口有一把火在烧,背后却像是被冰水捂着,说不出的难受,耳边嗡嗡地作响,头也隐隐作痛,脑子里混沌地厉害,实在是没法再坐着了。
洛子卿看傅书宇这样子,本来燃得就并不旺的火气消了一大半。他拍拍傅书宇的肩膀,示意他回房间去,自己则代替他坐□来,执笔批改着学生的作业。学堂里都是男孩子,没心思的做作业的,让他们写几个字儿,多半是敷衍着了事,所以字迹都歪歪扭扭的,批到实在是难以忍受的,洛子卿真恨不得将那宣纸撕了,但每每看向里间,烛影摇曳间照着傅书宇蜷着身子,背对着他躺着的模样,洛子卿就又撇嘴,继续改下去。
若是将那些作业撕了,恐怕那书呆子是会和他翻脸的吧?他现在身体不舒服,若是再和自己较真了,生气了,病得更严重了,那自己可就罪过大了。
心里,好像有那么点心疼。嗯,肯定是刚才没吃饱了,现在胃抽搐,才让自己有疼的感觉吧。至于是心疼,也许是自己的胃长得有那么点儿高。
等将作业全部批阅完了,夜也深了,蜡烛烧得只剩了半截。将烛光吹灭了,在煤油灯微弱的灯光中伸张了下坐久了酸痛的身子,走进里间。解下衣服躺下之前,洛子卿又望一眼傅书宇,动都不动一□子,看来应该是睡得很沉了。如是,洛子卿也放了心,闭上眼睡了。
鸡鸣三声,洛子卿揉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像平时里一样,小声地说了句早安。而那总是微笑回他一句“早”的傻书生,今天却没有了任何的回应。洛子卿心下觉得有些奇怪,抬头望望四周,屋里清清静静一如平常,却不见那人身影。他心里咯噔一下,立即站起身来,果然见到傅书宇还是躺在床上,维持着昨晚最后瞥见的那样子,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傅书宇?”洛子卿轻轻地推了推傅书宇,随即发现他脸上异样的红。伸手一探,抚上他额头,好像是有些烫。迟疑着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傅书宇,灼人的温度。洛子卿退开时低着头,嘴唇就这样擦过傅书宇的脸颊,脸上顿时也红了。心里有些慌乱,但看着躺在床上,眉头紧锁的傅书宇,他还是敛了心神,将傅书宇推醒过来。
傅书宇一醒,见是洛子卿,便问道:“现在是几时了?我还要去学堂……”说罢,便从被中钻出身来,没想腿下一软,人也没力气,踉跄了一下,被洛子卿一接,扶回了床上。
“你给我好好躺着,都发烧了,还要强撑着去学校?是身体重要还是这该死的教书重要?”看傅书宇还挣扎着要起身,洛子卿彻底火了,将傅书宇按回床上,一拳狠狠地砸在傅书宇枕边。“我帮你去请假,顺便去找个医师过来。你给我好好地躺在这里,不许乱动!”
被洛子卿突然的怒气吓到了,傅书宇这下倒是真的乖乖地躺在床上不动了。只是在洛子卿出门前小声问了句:“洛子卿,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洛子卿猛然收住了脚步,回头对着傅书宇扬扬自己的拳头:“你现在已经发烧了,如果你不想我的拳头落在你的脸上让你更不舒服些,你就不要给我说些这有的没的,给我闭上眼睛,睡觉。”
在洛子卿回头的一瞬,傅书宇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也因为发烧而看错了,洛子卿脸上竟也是一片红色。待洛子卿出门,傅书宇闭上眼睛笑了。
明明发烧的是自己,为什么洛子卿的脸上也烧红了一片呢。
莫非,发烧的话,连脸色都会传染么?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我好想写他俩的一百问。。囧~
11、拾壹 新嫁 ...
傅书宇半坐半躺在床上,身后垫了个枕头,以致坐着不至于全身骨头发硬。此刻,他正手捧着一只大瓷碗,用勺子搅了搅里头焦黑的汁液,咽了口口水,抬头无辜地看向洛子卿,小声说道:“这个东西,我可不可以不喝?”
洛子卿站在床边,双手抱胸,听傅书宇这样一讲,脸上本就不怎么好看的神色又阴沉了几分,倒和用了许久的锅的锅底颜色相近了。“给我喝了。我问村里的那医生老头要了药方,为了抓齐他开出的几味药,我还急匆匆地赶到城里去。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帮你熬这破药花了多久!”这人居然还能不领他的情!他在家中养尊处优,没吃过半点苦头,如今为了这呆子,在煤球炉边呆了几个时辰,熏了多少烟灰,若是不喝,他就强灌进去!
傅书宇默默低头,晃了晃瓷碗,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液体还未入口,喉间就像是充满了苦味。他无言,皱着鼻子闭眼喝了一口,勉强咽下,却冷不防地被那药呛了一下,端着药碗就咳嗽起来。见傅书宇如此,洛子卿轻叹一声,一手接过傅书宇手中的碗,另一手轻抚着他的背脊。那一下一下,是洛子卿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
“怎么那么不小心?不就是喝个药么,还会把自己给呛到?不要高烧未退,又咳嗽起来,到时候,我可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