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很危险的。”他回答,“而且他们不会允许我们的存在。”他说的是事实,他亲眼看过如此之多的妖灵死在人类的手上,人类害怕自己无法匹敌的生物,于是一定要将异类从世界上除去。
她不依不挠,那么久,他从未带她去过一次人类居住的地方:“只是看一看,看一看就回来。”
他点头同意。只要是她希望的,他都会去做。
很多次他都在想,如果当时他能拒绝该多好,但万事没有“如果”。
“嗞嗞——”
那残忍的紫色光晕,就这么将他们隔绝。
她在阵中痛苦的惨叫,他在阵外绝望的嘶吼,却无可奈何。
他不知道人类早已在此布下法阵,为将那些‘异类’斩杀殆尽;他不知道,一次简简单单的出游却要将他们彻底阴阳两隔,自此永不相见。
他看着她渐渐不动,看着她合不上的眼还望着自己,看着她逐渐消散,魂飞魄散。
那意味着什么她连拥有来生都成奢望。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是现实。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地狱,不折不扣的地狱。
他只是呆呆的站着,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看着所爱的人离去的地方。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死了,碎成灰,把泪也干干净净的带走。
“其实……我一直很想对你说……”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我也有事很想对你说……”
如果他当时没有打断她。
如果当时他没有因为恐惧对方告诉自己的会是她已厌倦他而打断对方的话语,如果当时他没有因为激动而不小心踩进人类设下的陷阱……
可是没有如果。
“你守护我那么久,该轮到我了。”
她推开了他。
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爱意,千年的追寻与等待让他习惯性并没有表白,却在这么一念之差永远失去机会。
他唯一能补救的,只有耗尽自己三千年的修为,至少保下她的一丝灵气。他忍住剧痛破坏自己的ròu_tǐ,将自己降格为犬神,把她的灵气封入体内。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虚弱不堪。
“那里有只犬神!”
他听见人类的声音,但当他意识到那些人居然能看到自己的时候,一切已经晚了。
“嗞嗞——”
痛。
无法言喻的痛。
他很多次想就这么放弃,消散灵魂,死在这。
但他不能。
她的灵气还在自己的身体里。
于是五年、十年、二十年,身边同样被抽取灵魂的妖怪换了一波又一波,只有他依旧不屈不挠。
疼痛已经成了习惯,他几乎忘了不痛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
透明的身体里被其它妖怪的怨恨挤满,他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只有灵体的犬神极易受到怨气的侵蚀。他只能尽力让自己的中心保持洁净,让她能够安然入睡。
地狱,也不过如此。
人类,我们究竟做错什么了我们不偷不抢,不伤害你们,甚至我们不比大多人的可怕。
直到那天。
“呐。”
白衣服的人蹲下身看着他。
“想出去吗”
人类。
他看着那些人,只知道他渴望看见他们血溅四方。
他记得爱人的死,记得那些妖怪的死。
他们做错什么了
赶尽杀绝你们不是很喜欢这个感觉吗为什么又要用那么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他想到。
他们不是喜欢地狱吗那就把这里变成真正的地狱好了。
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