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巷中穿行,向着最为纷杂的南城走去。
朱厚照怀里揣着鸟儿,迈着方步摇摇摆摆走在最前面,身后半步跟着的便是一袭儒衫的唐子畏。
太子直视着前方,笑着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小声道:“上次在宫里我让你帮我出来,你不答应,这次我自己出来了,你也不向父皇去报告。你说,你打的什么主意?”
“自然是想讨好你。”唐子畏面不改色道:“我不能帮你逃出宫,因为那是要杀头的大罪,可若是在宫外偶遇还要去打报告,岂不是太不识趣?”
“哈哈,你这倒是实话。”朱厚照转过身来打量唐子畏,就这么倒着走在巷子里。
作为朱祐樘立下的太子和唯一的儿子,准皇帝朱厚照的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或是为了地位、或是为了钱财,每一个都想讨好他,并且无论是那些臣子奴才亦或是朱厚照自己都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像唐子畏这般直截了当说出口的,朱厚照却还真是没见过。
而他这份明目张胆的渴求……并不惹人讨厌。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突然想满足他的愿望,于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讨好我,想得到什么?”
唐子畏轻笑一声,“现在的你,还不到说这个的时候。”
朱厚照听他说的,心中明了,也不觉被冒犯,只是一笑:“那你还有的等了。”
要不了几年了,唐子畏心中默默道了一句。他看着朱厚照背着手一跳一跳的往后退,正转身向前时,越过朱厚照的发顶,只见一道银闪闪的反光突然映入眼帘!
正是拐角处,唐子畏反应神速,一把拽住朱厚照衣领将人往后一扯!
朱厚照刚刚转过身来,还什么都没看到,只觉上身衣服一紧,整个人往后踉跄一步撞进了唐子畏的怀里。后背紧贴着唐子畏的胸膛,饶是朱厚照一时也有些懵,这是怎的突然要挟持不成?
文徽明在两人后面几步远的地方,被唐子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心中一跳。
那可是太子啊!
“锵!锵!锵!锵……”
下一刻,成片的盔甲震颤与脚步声声由远及近,朱厚照浑身一抖,如惊弓之鸟般迅速地摸到唐子畏身后,眨巴眨巴眼,看着一队闪着银光的羽林卫阵容整齐地跑过。
大约二十人左右,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退到两旁的人流重新回到街道的中间,朱厚照也从唐子畏身后走了出来,长出了一口气:“真险!差点被他们发现了哈哈哈……”
不知是因为躲过这些巡逻的羽林卫,还是因为唐子畏那惊险刺激的一拽,朱厚照显得很开心。他整了整歪掉的衣衫,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周围原本好好走着的人群倏忽间跪倒一大片。
顺着那方向望去,只见一青年身着暗黄色锦袍,身后两个护卫步履稳健,携着一股子无形的威慑力大步走来。
朱厚照一见,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宁王爷怎么在这儿?”
朱宸濠一双星眸凝视着唐子畏,听到太子说话,这才微微偏移了视线,沉声道:“这话该我问殿下才对。殿下可知宫里现下为了你擅自离开闹成什么样子?”
“我只是出来透透气,不能等到酉时再回去吗?”
朱厚照说着,看到朱宸濠目中渐渐透出的不满,耸了耸肩,断了商量的念头,“算了,回去吧。”
朱宸濠走到几人面前,一手轻轻搭在朱厚照肩上让他往十一那边走去,目光却像是磁石被吸引一般总忍不住黏到唐子畏身上。透过他的眸子,唐子畏看不到丝毫刚刚他对朱厚照表现出的不满和严厉,反而闪动着睿智与一丝丝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