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的任由下人给他裹了被子,任由下人给他梳头理发,任由下人拉扯着他给他换衣换服,再把他赛会床榻之上用被子再裹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已经冻僵的头脑渐渐回血了,夏瑜的脑子才渐渐不再是一片空白,方才在城门口发生的一幕开始回放,西郭河那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尸体,那城门上滚下的头颅,雪地上一片片的血色,一一在眼前回荡。
夏瑜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来,然后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他用手抹了一把,然后喃喃自语道:“没事,不就是刷本没通关吗……没事……没事,就是没通关而已……没事……”
然而,不论夏瑜重复几次“没事”“只是没通关而已”,那眼泪就是不停的从眼中滚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其实,在夏瑜的心中,他已经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将整个世界当做一场游戏看待,他再也做不到将这一切当做一个任务来完成,当他认识了这个世界的许多人,当他与这些人一起同甘苦共患难,一起战场杀敌回家喝酒,他再也不能将这些人当做n来对待,他们是朋友,是兄弟,是他关心的所在。
他眼见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兄弟被人屠戮,却毫无办法,除了没骨气的不停为他们眼泪,又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
也就在此时只见一直默默在内侍奉的下人们突然都纷纷施礼,然后又默默的向外退出去,夏瑜还在掉眼泪的朦胧双眼向外望去,只见上大夫田虎不知何时进了屋中,正满是兴味的打量着自己。
☆、第104章
夏瑜看着来人,脑中有些恍惚,半响才将眼前人的相貌与朝堂上那个多半时间都在神游天外上大夫联系起来。
不能怪夏瑜对这位上大夫田虎没深刻印象,作为田常的同一内父的正弟,田虎这位上大夫每日走马打猎,宴饮唱和,于国政庙堂似乎是半点兴趣也无,从不多嘴,不论大小朝会,能躲则躲,不能躲的也是神游天外一言不发,自来到这个世界起,夏瑜几乎就是忙得脚不沾地,不得十分闲暇,与田虎这位临淄城内的第一纨绔世家子,是几乎全无交集的。
而此时此刻,夏瑜还是一片混乱的大脑在见到田虎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刻,还拒绝去想这个人现在究竟算是自己的什么人了,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田虎慢慢的踱进房内,看着坐在卧榻上的人,笑了,随手从案台上抄起一张半尺方圆的铜镜递给夏瑜,道:“你一定不知道你有多美。”
夏瑜看着那铜镜里半是模糊半是清楚的自己的脸,方才侍从把他翻来覆去的折腾,将他的头发一半盘了起来,一半披散在肩,不用于以前他总是粗粗的用随便的一条带子或是很简单的发冠束发,此时他盘起的发髻插上了枝镶着珠玉的发簪,身上的衣服也是非常精致,内室锦缎,外罩娟纱,绢纱轻透,上面有鸟兽提花,真真华贵非常。
从来到这个世界起,夏瑜从未好好的看过自己的脸,此时此刻,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着镜中自己这具身体的相貌,才发现原来“自己”这样好看,比起他以前那不修边幅的宅男邋遢样子好看,好看上千倍,好看上万倍。
然后夏瑜笑了,笑容里满是讥诮与自嘲。
田虎见夏瑜如此,倒是有些诧异,道:“你笑什么?”
夏瑜微微止住笑,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模糊的影响作出同样的动作,夏瑜有些自嘲的道:“如果有人满心以为自己的用处是沙场征战,一觉醒来发现原来在别人眼里最大的用处是暖床,难道还不可笑吗?”
这话说得明了,田虎自也听明白话中之意,却没怎么生气,随手将手中铜镜放在一旁,然后在夏瑜身侧坐了下来,转头看着夏瑜,道:“我想此刻你心里一定再骂我是个大大的奸贼。”
这话说的突兀,引得夏瑜转头看行田虎,只见田虎拿了酒杯给自己酌了尊酒,然后斜斜的靠在床榻之上,一边饮酒一边道:“这世事呢,就是这么奇妙,我田氏逐君,被天下人骂为乱臣贼子,引得三国伐齐,而此时此刻呢,我这个乱臣贼子之辈的田氏子弟又被不少族人斥为奸贼。”
说完这话,田虎竟是有几分喜滋滋的感觉,又给自己酌了杯酒,一饮而尽。
夏瑜有点搞不明白田虎说这没头没脑的话到底何意,但此时他的脑袋渐渐清醒,心中万分忧虑自己的部署,有些无措又些彷徨,但他终是转身拉住田虎的衣角,咽了下口水,道:“上大夫知道跟着我的那些兄弟怎么样么了吗?”
田虎看着夏瑜此时伏低做小的样子,眼中满是别样意味,道:“我还记得你封爵拜位的时候,好一个少年得意的飞扬将军,国府从来没有给像你这么年轻的人赐过爵位,你是第一个,那时你的脸上好像都在发着光。”说着好像着了魔般,田虎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夏瑜的眉眼。
夏瑜自从长大以来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被男人摸过脸,一个反射性的偏头闪过了田虎的手。
而田虎也被夏瑜这一闪惊回了神,有些尴尬的收回了手,然后有些败了兴致的甩了甩手,道:“你不用在心心念念跟你会临淄的那五百骑兵了,他们连同他们的家眷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