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神射手已经没能力绕过石山继续追击,只能立在悬崖之巅,虎视眈眈的目送长鱼离开。
长鱼知道神射手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可他没有回头,而是一步一步,坚定的往部落的方向走去。
血海深仇在身,无论是叫骂,威胁,或者为死去的族人痛哭,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只有把这段仇恨亲手了结,才能抚慰那些族人们的在天之灵。
就像那个沉默的杀神,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却将他们所有人,放在最深沉的绝望中,无尽的折磨。
这一场磨难,对长鱼来说,如同一场超脱。就像九哥说的,当你直面生死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很多事情,并不像以前自己认为的那样重要。而对自己真正重要的那些人和事,在不经意间,却已经亏欠他们很多。
长鱼回到部落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可部落里依旧灯火通明。有一个族人,已经先他一步逃回来,所以事情的经过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长鱼倒不必去多费口舌。
来到草蛟的房间,长鱼把他一直守护的背包放在草蛟的面前。背包里,装的是金器长剑和盾牌,还有从族人身上拔下来,沾血的箭矢。这些箭矢的箭头,同样是金器所制。
就为了这些东西,河阳部落损失了二三十人,而且还不是那些可有可无的奴隶,而是他们的血亲族人。
草蛟眼睛红通通的,长鱼知道,草蛟刚刚肯定痛哭过。毕竟,三哥和九哥都是草蛟的亲兄弟。
长鱼拿起那支能发出鬼哭狼嚎般尖啸的鸣镝,仔细的端详,上面沾染的九哥的血,还没有干枯。
“值吗?”梦呓一般,长鱼问向草蛟。
草蛟轻轻的抚摸着青铜剑上卷刃的地方,那是砍在神射手身上的铠甲时所造成的。
良久之后,草蛟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没有什么值不值的,这些事情,只有做过了才知道结果。”
长鱼直视着草蛟通红的眼珠:“你不后悔?”
“后悔有用吗?”草蛟回视长鱼,缓缓问道。
长鱼点点头:“什么时候和半坡豚开战了,你再来找我。”
然后,长鱼攥着那支鸣镝,头也不回的走了。
三哥家,女人在屋里痛苦,一个半大孩子双眼无神的坐在门口,直愣愣的看着远处的夜空,一脸的茫然,无助,和悲伤。
长鱼径直来到屋内,对正在痛哭的那个女人说:“嫂子,三哥死了,以后你跟着我过。”
说完这句话,长鱼便掉头离开,迈着稳健的步伐,朝九哥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