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杉选择了帮助薄雪声。
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责任感。
最初丘杉和邢博恩同行时,也正是因为这份责任感而用尽全力保护邢博恩的安全。当她最后一次为邢博恩引开丧尸,相信邢博恩已经安全回到城市的时候,这份保护同伴的责任便圆满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协助薄雪声以回报救命之恩的责任。
薄雪声答应她会进安全区,薄雪声也做到了,所以现在丘杉和薄雪声两不相欠。
但是这些话要怎么对邢博恩说呢?
丘杉不觉得她需要对邢博恩解释。
这二十四年的人生轨迹画在纸上是一条直线,不偏不斜,她曾经喜欢过别人,但从不曾因为别人改变自己的轨迹。尽管她对邢博恩的喜欢收到了强烈的回响,但是潜意识里,她还认为她和邢博恩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她的想法、她的选择只要自己明确了就好。
邢博恩累了,垂下了眼睛,转动肩膀要站起来。
一场冲突泯于沉默,丘杉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忽然又有些心慌,她还来不及想这股慌张是因为什么,冰凉的手已经朝着邢博恩伸了出去。
邢博恩没有躲,被丘杉捉住了胳膊。
可是把人暂且留住了,丘杉又不知道说什么。僵持片刻,邢博恩终于还是站了起来,丘杉的手便滑落在床上。
她看着邢博恩低着头走出去了,隐隐感觉自己做得不对,但是思索过后,丘杉决定抛开这种感觉。这次邢博恩情绪爆发,她的处理非常冷静,一方面顶住了邢博恩释放的压力,另一方面她没有挑起无意义的争吵让邢博恩因过度宣泄而陷入负面情绪。这是最好的结果。
现在,邢博恩的愤怒焦虑等等情绪已经都发泄出来,只要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会振奋精神,投入工作。一天之内,最多两天,她们就会和解。
丘杉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抬眼看过去,因为实验台的阻挡,她看不见邢博恩,知道邢博恩已经睡下了,她也躺下来。
她不会睡着,这会儿也不感到累,便继续想着事情。
两个小时之后,丘杉惊讶地看到邢博恩爬起来了。她不知道邢博恩有没有睡着,但是两个小时的睡眠显然是不够恢复体力的。丘杉喊了几声邢博恩的名字,接着邢博恩研究了一下隔离间的控制装置,开启了隔音模式,还提示了丘杉让她不用白费嗓子。
然后邢博恩出去了。
丘杉一个人待在实验室里,后知后觉地发现邢博恩好像在生她的气。
地上,邢博恩离开前甩出去的记录本还原样躺着,丘杉把本子捡起来,看到翻开的这一页上画着一些简易的符号,像是口译速记。
丘杉有个做口译员的朋友,也看过几次朋友的速记笔记,因为记性很好,现在还能记得一些符号。她试着辨认纸上的符号,结果一个都对不上,只好合起本子放在床头,等邢博恩回来了再还回去。
一等就是一天。
丘杉也思考了一天。最后她犹豫着判断,邢博恩可能是想要冷静。
当天晚上,邢博恩回到实验室,抱走了薄被。
三个小时后,邢博恩抱着薄被又回来了,在手术台上睡了一夜。
丘杉看着时间,这一次邢博恩睡了五个小时。早上邢博恩醒来后,关闭了隔音模式,但还是没跟丘杉说话。
“恩恩。”丘杉主动敲玻璃,手里扬着实验记录本。
邢博恩走到玻璃前,语气平淡:“不需要了。接受实验的对象二十四小时没有反应,已经送回那边了。”
丘杉愣了一下,她还以为那个实验对象死了。
很快回过神,丘杉问:“我们聊聊?”
邢博恩摇头:“我要去黎教授的实验室,晚上回来。”
丘杉只得说:“晚上见。”
又是一个人待一天。
丘杉没有看书,把邢博恩留下的实验记录本从第一页翻到了最后一页。很多名词和英文缩写她看不懂,看的时候囫囵吞枣,注意力多数都放在了邢博恩的字上。
都说字如其人,这句话不一定百分之百准,但在邢博恩这里是准的。邢博恩的字体方正规矩,一行一行排得整齐漂亮,可以明显看出小时候练过字。仔细看单个的字,有些可以省略的笔划倒也会连笔带过去,但是整个字的结构不会有大的变化。
丘杉重点看了邢博恩遇到自己后那三天的记录。
邢博恩记得很详细,看着纸上的字,丘杉就能记起当时邢博恩问话的语气,还有自己回答的样子。最开始的时候,她只能单个字单个字蹦,发音极为不标准,两个人交流非常困难。后来因为邢博恩的耐心教导和她的勤学苦练,逐渐她说话就流畅起来。
丘杉想起邢博恩教自己发音时还总做示范动作,过了这么久,邢博恩的每个口型还是能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半分钟后,丘杉感到自己胸口有点窒闷,连忙停下了回忆。
邢博恩的肤色很白,连带着嘴唇的颜色也偏浅,安静的时候看上去不是很鲜活。确实邢博恩也不是个活泼好动的人。示范的时候两个人面对面,丘杉在目光放在邢博恩的嘴唇上,当初她心里没有别的念头,看的时候很坦然,还因为觉得自己用不着这方面的学习,觉得有点好笑。
但是现在回忆起来,她的心情完全不同。
邢博恩嘴唇的每一下慢动作,细微的变化,纤毫毕现,当丘杉闭上眼睛回想的时候,邢博恩的脸、嘴唇、唇上的绒毛,都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