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戒备就像一根针,牢牢地扎在她的心间,每当她想要表达出亲近和善意的时候,这根针就在肌肉里跳跃滚动,把她扎的满心都是血。
可是,她知道,现在这样的局面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从一开始就被猪油蒙了心,弄出那样难堪的局面,蒋梦麟又何至于那么小的年纪,一个人在帝都打拼呢?
儿子的变化已经大到让李月玲无法不正视的地步了。在离婚之前,蒋家算得上是个极其和乐美满的家庭了,蒋梦麟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大苦头,李月玲还能记起,有一年春节,全家人一起回到了r镇的蒋家老宅,蒋家二老为了给孙子补身体,特意买回来一只膘强体壮的活羊,在半夜里宰杀,打算给孙儿吃上最新鲜的肉食。
就是那一回,蒋梦麟在房间里听到山羊被宰杀时的惨叫声,被吓得不轻,哭的一塌糊涂,第二天看到铜锅里炖煮的羊肉,死都不肯张嘴去吃。
李月玲还曾感叹过,儿子的性子随她,实在是太纯良绵软了。
可那一次,李家二老寻上门来,蒋梦麟的处事方法,却和李月玲记忆中的那个孩子大相径庭!
那种嗜杀的、冷血的眼神,就连在商海沉浮打拼的蒋方舟也不曾有过,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
李月玲真的迷惘了,蒋梦麟在帝都,一个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绝对不可能再知道了。
李月玲心中的后悔从来没有那么清晰过!
那个时候的自己,为什么要为了无法挽留的娘家,去伤害自己的儿子!?乃至于这个时候,断了念想的她,却再也无法挽回儿子的濡慕了……
李月玲怔怔的看着商铺里挂下来的累缀水晶灯,常来光顾的季太太推开门,扭着腰肢大笑:“玲姐,店里来了新货么!?”
听到铃铛的响动,李月玲立刻收起自己的情绪,拍了拍脸颊,脸上挂起笑容,高声应了一声,迎了上去——
——不论如何,她总得做出应有的改变来,让儿子看到自己真实的变化才对,不是吗?
她总得学会如何去争取,如何去坚强,这样才对。
离h市没多远的w市,正是一片愁云惨雾。
刘力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进去了,完全没有一点预兆。
刘雅气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为了把儿子捞出来,她找遍了以前所有认识的人脉。因为毁容的原因,刘雅结婚之后就很少和他们联系了,可现在为了刘力扬,她不得不放下自己高傲的架子,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帮忙。
第三次听到姐妹淘捂着嘴轻声细气的笑声,刘雅难堪地咬了咬牙,努力拉出一丝笑容:“真是……本来不该来麻烦你的,可你也知道,力扬是我的命根子,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情……”
坐在刘雅面前的女人,是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手帕交。虽说听上去应该是交情不浅的好朋友,但她们这样的人家,又有几个会是坦诚以待的呢?男孩子们还好,女孩儿嘛,多半表面上和乐融融,心底里恨不得把对方踩到尘埃里,以凸显自己的特别。
刘雅从小,在她们之中就是出类拔萃的,脸蛋长得最漂亮,身材生的最好,皮肤最白嘴光滑,虽然……从前未婚生子很是伤名声,但她对男人的驾驭能力同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w市地产新星,有妻有子的黄金男人,就这样被她生生从发妻身边抢夺了过来,女人们嘴上鄙夷不屑,可心底里,也有许多人抱着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想法。
如今总在人前趾高气昂的刘雅终于狠狠地跌了一个大跟头,摔得鼻青脸肿不说,连尊严估计也要保不住了,从前那些被压得死死的姐妹淘们表面上遗憾,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
“怎么会这样呢?”於晶晶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话里却满满的担忧,“这样吧,我有个舅舅在帝都公安部有点关系,我帮你托人问问吧。不是我说,力扬这孩子也太乖张了,这回也算是给他个教训,你呀,这么大年纪了,就指着这个儿子了吗?怎么不多怀一个?总得有个蒋家的血脉啊?”
刘雅难堪地扯了扯嘴角,抹了抹眼泪,没有有说话,心中却已经骂翻了天。
这次刘力扬出事,蒋方舟的态度,可着实让人心寒。
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还自罢了,一听说刘雅要拿钱去保释,话里话外就各种推脱,到了第二日,更是直接让刘雅去找老丈人解决。
刘雅知道刘力扬不是他亲生的,态度冷一点,比不上蒋梦麟,那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可刘雅怎么也想不到,蒋方舟竟然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去做!
父亲那里则更是无奈,打了好多电话,一听说是从帝都捞人,大家话里话外都答应的好,可隔天再打电话询问,人家就开始推脱了,说的含含糊糊的,刘雅只隐约能听出来,刘力扬这回是得罪了大人物。
刘雅这几天眼睛都快哭瞎了,在小姐妹面前又发了一通牢骚,看着对面姐妹眼中深处划过的鄙夷,刘雅攥紧了拳头,装出一副感激的模样拼命道谢,这才起身离开。
走出居民区,刘雅忍着鼻酸,找到一处阴暗僻静的角落,缓缓蹲了下来,捂着脸开始嚎啕大哭。
被践踏尊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令人作呕,但刘雅不得不忍!为了刘力扬,为了她自己的未来,她只能忍!
二十世纪的中华正在迅速腾飞,从半殖民半封建的国风里迅速开辟出社会主义的雏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