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是谁杀了王五?
少年和绛衣人又去了哪里?
绛衣人也就罢了,少年可是奇货可居,买主都找好了的。
明明昨日叮嘱了客栈掌柜下了足量的mí_hún_yào,那俩人还能醒过来,将王五杀了,又逃了出去?
赵大官人思索间,清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少年的声音清脆悦耳:“有人寻我么?”
赵大官人抬头一看,竟是那个少年,果真没有被迷昏,那么他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五十两,我要了。”徐嬷嬷乍见少年,欢喜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处,方才的惊吓消失殆尽,脑中尽是眼前少年为她赚进大把白花花的银子的画面。
徐嬷嬷冲到少年面前,感叹道:“相貌好,身段好,皮肤好,我带回去□□□□,定能将那女花魁都压了去。”
顾出白被徐嬷嬷一夸,得意地笑了,回过头对一丈开外的时绛道:“看来我行情不错。”
时绛被顾出白说得哭笑不得,手指一点,徐嬷嬷的身子软到在一边。
赵大官人急切地低下身去探了探徐嬷嬷的鼻息,徐嬷嬷还未死,只是昏了过去。
但眼前这绛衣人不过动了动手指而已,竟能令人昏死过去,只怕不是凡人。
赵大官人一下子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哀求道:“仙人,仙人可放过我罢,我可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时绛厉声质问道:“你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怎地你的人一上来就要杀人剥皮?”
虽然用了障眼法将树枝变作了自己的替身,不过自己面貌的替身被剥皮实在算不得一件愉快的事。
“我上有老下有小,做这个行当也不过为了糊口饭吃。”赵大官人辩解道,“用人骨来做瓷器,是我们这儿的秘传之法,老祖宗传下来的,我不过是继承祖业。”
赵大官人几句话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时绛觉得这人实在没脸没皮,也懒得再和他争辩,又问道:“既是如此,此地有多少户继承了老祖宗的秘传之法的?”
赵大官人怕惹怒时绛,倒篓子一般,将做过人骨瓷器的人家一一说了。
瓷城不过是个小城,统共八百户人家,竟有近百户和人骨瓷器直接有关,若是加上贩卖的,提供釉料、土料的,怕是全城人多多少少都和人骨瓷器脱不了干系。
“那知县和师爷呢?”顾出白问道。
“知县和师爷都和人骨瓷器没有干系。”赵大官人顿了顿,“不过他们向我们索要巨额的保护费,若是不给就要拿我们以杀人罪论处,衙门里的差爷们,我们也好好地孝敬了,连打杂、看门的,厨子都得了我们不少好处。”
之所以知县、师爷、四个官差轻易便被瓷神吸了魂魄,便是因为他们都与人骨瓷器有干系?
顾出白心中还未想个明白,耳边却传来赵大官人的惊呼声。
却见,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一具骨架阴森森地立在微弱的烛光里,而骨架的指骨穿过了赵大官人的胸口,指骨沾着血,血一滴一滴地从雪白的指骨落了下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昏暗的地牢流窜着。
时绛懒得管赵大官人死活,反是将白符中的头颅放了出来。
头颅飘在半空中,惊喜地道着:“我的骸骨,我的骸骨……”便一下子飞远了。
赵大官人口中吐着血沫子,向时绛伸出手去,流着泪呼救:“救我……救我……”
时绛不理会他,转而转身去追头颅。
顾出白站得离赵大官人极近,一下子就被抓住了衣襟。
垂死的人的力气大得很,几乎要将顾出白提起来了,赵大官人连声道:“救我,救我……”
顾出白瞧见那赵大官人眼中布满了绝望,不知被他剥皮取骨的人是否也是这般的眼神。
顾出白用左手食指轻轻点了下赵大官人的手腕,面带些许怜悯,轻声道:“你且下去好好赎罪罢。”
话音刚落,手腕竟垂了下来,怕是断了骨头。
那具白骨有趣地问道:“这位小公子,你不救他的话,我可就下手了。”
白骨的声音很年轻,应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
顾出白侧过身去,而后他听见一声悲鸣,再然后寂静的地牢,只有他自己心口的鼓动了,别无一点声音。
白骨发了狠,将赵大官人的肚子破开,把里面的脏器肠子都拿出来,玩耍了一番,又觉得没趣了,随意丢在一边。
而后,白骨又剥了赵大官人绣了金线的衣衫,仔仔细细地将自己骨头上的血迹擦得一干二净。
第18章 霜降篇·第六章
那白骨擦拭完沾上血的肋骨,又去擦头骨,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一点点擦拭指骨,明明没了皮肉,却显得优雅而闲适。
顾出白趁着白骨擦拭的功夫,将边上的五间牢房一一查看了一番,里面肮脏得很,除了偶尔出现的老鼠便再无一点活物,却也没有一点死物。
白骨擦完血将沾满了血迹的衣衫随手一扔,那衣衫跌落在地面上,恰恰覆住赵大官人的破开的肚子,要不是落在外面的肠子,看起来就是一具完整的尸体了。
白骨瞧见顾出白从一间牢房里出来,出声道:“你别看了,除了我可没别人啦,早就被烧了做瓷器了。”
顾出白疑惑地问道:“你死了几日了?你生前可是瓷城人?你是如何被带到这里的?”
“十日,第一日就被剥了皮取肉剔骨,不过我骨相长得好……”白骨呵呵地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