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老，今年才五十岁，登此高位怎么会没有才华？他并不想和杨俊川做对，但利益分配不均、皇帝的不信任、同僚的偏向，这些都让他又吃惊又愤怒，结果偏了性情。

看他汗涔涔的样子，宋缺让内侍给他递了一张罗帕。

袁贺胡乱的擦了一把，双膝一跪，竟然端端正正拜了下去。

三拜九叩，明明白白表示了感激和绝对的忠诚。

宋缺淡淡道：“袁卿请起。”

“父亲和袁卿辛苦，陛下体恤，特赐宵夜。”杨坚微微一颔首，便有内侍布菜。

宋缺微微摆手示意他们不多礼，“两位卿家去用膳吧，朕和帝君要在这里……。”

“赏月。”杨坚接下了宋缺的话，微笑道：“执政堂月色动人，别具风华。”

杨俊川微微一笑：“我们父子所见果然相同，为父也觉得执政堂月色动人。”

父子两个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夜色

“是不是你心中的名士？”宋缺笑着问道。

“当然是名士。”杨坚说：“这样的人不是名士难不成袁贺才算吗？”

宋缺笑了笑：“可大部分人喜欢用袁贺这种人。”有弱点，有yù_wàng，不算是特别的聪明，眼界不用很开阔就行。

杨坚笑嘻嘻的：“那宋郎喜欢用哪种？”

宋缺看着他，笑：“你说我愿意用那种？”

“肯定不是我这种。”杨坚也笑：“以我来看应该还是袁贺这种讨你喜欢。”

宋缺沉默了，确实如此。

杨坚忍不住大笑起来。

宋缺被他笑的有些不高兴：“够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换谁谁难道不也是更喜欢袁贺这样吗？名士这种东西，也只有你这流氓才喜欢。”

“宋郎，你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杨坚说了一半，看宋缺脸色难看，只得改口：“好好，我是流氓，名士只有流氓才喜欢。我喜欢你所以你是名士。”

宋缺忍不住笑了起来：“少贫嘴。”最近，杨坚在他跟前都很少摆架子，这点最得宋缺的心。当然，宋缺当然不知道这是两人认知误区。杨坚想的是自己老婆，让让没什么，根本不和宋缺认真计较这些事。

杨坚忍不住在心中叹气。暗暗想着脾气这么烂该不是怀孕了吧？女人怀孕那脾气他就不想回忆，他不希望宋缺轻易被情绪牵动，并不是他没有耐心哄他。

“你冷吗？”宋缺看杨坚突然萧瑟的样子，和往常一样将杨坚抱住，源源不断的内力向杨坚体内输去。

杨坚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反手抱住了宋缺。

宋缺一向不喜欢和人黏糊，但杨坚和他几十年的习惯在这里放着，对着这块牛皮糖，宋缺也生不起气。

更何况，两人现在的关系更深。宋缺并不知道如何和杨坚做夫妻。他成过婚，娶妻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和妻子也没有什么深情厚谊，就是对几个子女，他都甚少有慈爱情怀，利用起来毫不手软。

但他知道，杨坚对妻子的定义和他是不同的，他对的妻子宽容、温和、大方，还给她唯一。杨坚是把他当妻子的，他知道。

但他该如何回报杨坚？要他像他曾经的妻子那般柔情蜜意那是扯淡，他做不到。也许他可以问一问杨坚，希望自己怎么对他。

“在想什么？”杨坚轻轻抚了抚宋缺的肩：“愁眉紧锁不是你的风格。”

“你希望我怎样对你？”宋缺问道。

“嗯？”

“就算你认为我是你的妻子，你也把我当做女人，我现在这幅身体不男不女，也无法说自己是男人。但是杨坚，别想我像一个女人那样对你，我做不到。”

杨坚有些惊讶：“你说什么？”

“你是我的妻子。”杨坚轻声说道：“但你也是一个独立的人，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为我做什么。就如我是你的丈夫，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并非你逼迫一样。”

宋缺微微皱眉头：“你什么也不用我做？”

“不用，”杨坚笑答：“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帮你。”

宋缺没有再说话。他相信杨坚说这句话的诚意。

杨坚当然有诚意了，他会把自己的妻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下，那也得是他护得住。

宋缺已经是皇帝了，杨坚要护住老婆难不成要成为太上皇吗？

若是这么问杨坚会回答你两个字：“呵呵。”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说的话，我记住了。”宋缺隔了好长时间突然说道。

夜色中宋缺的声音有些缥缈，仿佛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散去。

两人相拥在一起，以一种最亲密的姿势。杨坚轻轻拍了拍宋缺的背，静静微笑起来。

说实话，他真的从没有想过他的人生是这样的。他三生加起来活过的年岁也不过九十。被冲击过无数次之后，如今越发淡定。他更多的想，别人死了就死了，他还就一世接一世活着，为什么？他可不认为这是一种幸运。他的状态是一种相当危险的状态。

要不，就被命运摆布，他让你生你就生，它让你死你就死。要不，就挣脱命运的枷锁，走出自己的路。他从来都目标明确，按着自己的目标走，不迷茫，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