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那人,无论如何,放不下。
再次上马前行,伏趴着着身子,用剑柄死死抵着剧痛难当的腹部,加快了行程。
那些扰人的事情暂且不想,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他回鬼狼山是为了找他师父。
他找师父,为两件事。
一是他的弯月刀断了,他遇到了师父口中的爹。
当初寻觅爹娘不过想要知道个被抛弃的理由,如今理由已知,对于他来说,爹娘是谁也就无甚关系,眼下,他更关心他的师父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何知道他爹和他爹的剑。
另一件,是向师父讨要一本武功心法。
他的师父是个武痴,之所以疯疯癫癫浑浑噩噩,就是因为武功秘籍多,且贪练。相生也好,相克也罢,胡乱的内息纠结在他师父的身子里,走火入魔的事情几乎每年发生两到三次。他从不碰那些秘籍,即便是多么了不得的功夫,可这次,却有了例外……
“咳咳……”马背上的他轻咳,唇角落下一些殷红。
眼前又一字排开几人,他微微皱眉,觉得厌烦。
杀手,自然是有仇家的,不过彼时他的行踪不定,样貌不明,鲜有人敢来招惹,而如今赏金正义诱惑着人心,一茬茬跑来送死,倒像是赶不完的苍蝇。
他没有细数这一路杀了多少人,也没去管任何一个死在路边的横尸。
仇家越积越多,究竟是谁要杀谁已经不重要了,人们只看,最后死掉的是谁。
转瞬间又死了五人,五个拦路的人,五个蠢人。
名利不过过眼云烟,何必多管闲事,招来杀身之祸?
他再次骑上马,头也不回地向鬼狼山继续前进,只留一地血腥,一片骂名。
杀,或者被杀,其实没有那般复杂。
他离开鬼狼山已经十五年,但他每年都会回山里一次,带些常用的物什和酒水,看看师父状况。这次距上一次入山已经有六个多月,上次去时师父正在闭关练功,如今也不知练得如何。
鬼狼山上,自是有狼的,他在山下弃了马,拿了食盒包袱,徒步入山。
山间阴风阵阵,湿气极重,他按压着腹部,脸色煞白,略显吃力地走着,从未觉得山路如此难行。
狼群嗅到腥气一个个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他的唇角勾了勾,犹如没见着一般继续前行。
说来也怪,那些野狼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血红的眼睛盯着他,却没有任何该有的攻击,如此走着,倒有些护送的意味。
说怪也不怪,因为他是莫无,对于野狼来说,他不是猎物,他才是猎人,整座鬼狼山,其实唯有他一只鬼狼。
原本只要行将半个时辰的山路,他硬是走了近一个时辰,疼痛他可以忍耐,但忍耐消耗体力。
他在想,若是师父问起何以受伤,他该如何回答,若是那般荒唐可笑的答案,师父可会耻笑他一番?
第二十五回:师徒情谊
想着想着,他却先笑了,不知何故,分明是想着师父来着的,却忽然好像见到了那人又气又急牙尖嘴利豆腐心的模样。
如此这般想着,身子里的痛似乎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等他终于熬到师父平日里住的一间木屋时,仿若归家的孩子松了心神,整个身子一软,便直直地栽倒在地上,食盒摔落地上,乳白色的糕点滚落出来,桂花的香味散开,淡淡的,甜甜的,他竭力伸了伸手,却是身子猛然一抽,双手死命地摁进翻搅剧痛的胃腹,双膝弯曲,蜷缩起来,咬牙拼命忍着。
他的师父,不在小木屋里。
小木屋里很安静,只有他粗重的喘息,昏昏沉沉间,唯有那桂花的香气带来一丝清明,忽然十分想念,想着那人在身侧喋喋不休,很吵也很温柔。
怎地,就生出这么许许多多莫名其妙的软弱来?
唇角带笑,他就这般缩着躺了一盏茶的功夫,强忍过那阵激烈的抽绞,又从地上爬了起来,将沾染了灰尘的桂花糕放回食盒,在药柜边上翻了翻,找到了可以解断肠毒药的药物,胡乱吞下,支撑着盘腿坐下,用内力帮助药物更快地起效。
“呃……”一大口污血从口中吐出,毒素排了大半,身子轻松了许多,剩下的痛只要不会殃及性命,他是从不放在心上的。
用衣袖擦了擦额际的汗水和唇边的污渍,他已不去想中毒的事情,而是开始搜寻自己的师父。
木屋里微乱,桌上的酒壶斜倒着,还在滴着残余的酒水,说明师父离开并没有多久。
他走到门外,对于如何找到师父,还是有些心得的,通常情况下,不是在山洞里练武,便是在树林里劈树。
劈树,自然不是为了捡柴火,劈树是为了宣泄体力乱窜的气。
轰隆隆,果不其然,很快西边的林子便发出大树倒下的轰鸣。
他试了试自己的内息,尚可,身子里虽还有闷痛,但也完全可以忍耐,便提了腰间的剑,内息一起,向西边的林子冲将过去。
花白的头发和胡须,健壮的身子,有力的四肢,锐利的眸子,疯癫的举止,这便是他的师父。
分明已过耳顺之年,可那脸色精神都当真好,至少比此刻的莫无好了许多。
“师父。”他唤了一声,却见对方还是一味胡乱拍打着大树,心中微微失望,这次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没有走火入魔的师父,虽然说话颠三倒四,但若是慢慢引导,还是可以知道一些有用的讯息,可如今不知又是练了什么邪门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