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艾伦又瞥了自己一眼——虽然他装作不经意的模样。

林郁一路跟在艾伦身后，随着另一名法官助理宣布开庭的声音，从幕布下方走到助理席就座，与在座所有翘首以盼的人一样，等待着案件最终的判决。

艾伦的决定，他并不清楚，约翰与比尔在这两天忙得不可开交，也没有精力特地告诉他艾伦最终加入了哪方的意见，因此他与周围的所有人一样，对于这一案件的判决结果一无所知。

只是——在他落座之后，他总能感受到有意无意往这边投射过来的视线，他的位置在法官席的下方，侧面面对着席位上所有的观众，这也意味着，观众席上的所有人都能够看到他领间泰迪熊图案的领带！

他竭力保持庄严，忽略那些如同针扎一般的视线。抬头看向艾伦，年轻的*官阁下已经恢复了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模样，眉间的褶狠依旧明显，脸上的表情依旧肃然，只是原本笼罩在他整个脸上的阴郁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淡然与平静。

不管怎样，只要艾伦能够想通，一切都不重要。

“下面审理编号为74-63426的案件。”伦斯特首席*官苍老的声音从法官席上传了下来，响彻整个法庭。林郁眼前，坐满整个法庭席位的观众们神态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伦斯特*官的一举一动，有些人甚至向前倾了倾身子，以便能够靠近法官席位，听得更加清楚。林郁注意到，最前排的一名女性在听到伦斯特*官的话后，紧张地咬了咬唇，双眼中闪烁着某种期待，端放在膝盖处的手也握得死紧，似乎那位年老的*官阁下所说出的话，将决定她的一切，她的人生……

“经本法庭组成的合议庭讨论，本案的判决如下，判决书由布兰登*官进行宣读。”伦斯特*官的声音不紧不慢，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怎么轻松。他抬头看了一眼法庭上的众多观众，从他们脸上一一掠过，接着将视线移向旁边的布兰登。

“我们国家最为珍视的一个观念，就是公民能够自由地发表自己的言论而不受政府的控制。宪法第一条修正案从文本上和意义上都明确了一点，公民的言论自由权利不能被剥夺。”布兰登*官朝伦斯特点了点头，从手边的文件中拿出判决书，面容温和地念道，“本案被告焚烧国旗的行为是表达其意愿与看法的行为，因此理应纳入第一条和第十四条宪法修正案的保护……”

布兰登*官的声音带着联邦北部的口音，在整个法庭上来回回荡着，让人感到舒适而惬意。同其他许多人一样，当伦斯特首席*官宣布判决书宣读者的名字时，林郁也默默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艾伦那关键性的一票，投给了维持原判。

林郁抬头看向自己一直崇拜着的男神，胸中忽然泛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忽然，艾伦似有所感，不经意地转过头，直直撞上林郁的视线。

年轻的*官阁下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像是想起对面这人经常性的行为，唇角紧抿着的弧度松了松，脸上凝肃的表情也软了下来，轻轻地朝林郁点了点头。

莫名地，林郁忽然想到了艾伦每次在意见书上写下的一句话——我加入你的意见。艾伦的字体一如他本人风格，规矩死板，每一道线条都标准得像是教科书上的印刷体，不掺杂任何情绪化的东西。

一瞬间，林郁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全身因为被这种重击而泛上一阵酥麻感，接着，这种震颤与酥麻直达灵魂深处，让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这种浓郁的情感内。

布兰登*官的声音还在继续：“……因此，本法庭对此案的判决为：维持原地方法院于第七上诉法院的判决。”

法庭宣判结束后，这一个案子算是彻底落下帷幕。最高法院外的游|行队伍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消息，大喊着口号表示抗议，记者们一个个快速地冲出最高法院，从各个渠道将这一判决结果传播出去——有人欢呼，有人叫骂。

林郁胸中激荡的情绪已经被他压了下去，他跟在艾伦的身后，回到他的办公室，将手中的一份备忘录放在书桌上：“这是下一个案子的备忘录。”说完，他直起身往回走去。

“等等。”书桌后，一道低沉的声音把他叫住了。

“？”

书桌后的年轻*官十指交叉抵住下巴，面容严肃地看着他，面对着林郁疑惑的表情沉默了半晌，接着严肃地说道：“我想要你……”他视线下移，挪到了他的胸口那条领带上，眼神闪了闪，修长的手指伸展开，指着林郁的胸口，“……那条领带……哪儿买的？”

第25章

林郁失神地从艾伦的办公室出来，游魂一般在走廊上游荡，他的手中是另一份备忘录，正是艾伦需要他送到伦斯特*官办公室的资料。正当他还沉浸在方才艾伦向他打听去哪儿买到这条领带的震惊中时，耳边一阵愤怒的低吼声把他硬生生从自己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现在他所在的楼层是四楼，几位资历较高的*官，鲁斯、布兰登、斯万，包括首席*官伦斯特的办公室分布在这一楼层。

他转过头，一眼便见到标有405的大门半掩着，门后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不时地晃动着。忽然，年轻男人焦急的呼叫声从门后传出来，再次伴随着一声包含怒意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