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慧如赵怀瑾，自然听出了谢穆清语气里的不虞，看你还能憋多久。赵怀瑾背着谢穆清勾唇一笑，有着说不出的狡黠与惑人。

但是，赵公子，您这么矫情真的好吗？

谢穆清闷闷不乐的起床，闷闷不乐的洗漱，闷闷不乐的更衣，闷闷不乐的上朝，站在底下的大臣见着一向开朗活泼脸上带着如和煦春风般笑容的太子殿下今日竟是一张脸写满忧郁，以赵相为首的不属于柳相一派的人就开始窃窃私语，讨论太子殿下不开心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最后，大人们一致得出一个结论：太子殿下这是到年纪了啊！

其实不能怪大人们想这么多，虽然这也和到了年纪情窦初开有一定的关系，但也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什么夜班那啥那啥的，谢穆清忧愁的是该怎么让赵怀瑾对他有一点点的动心，哪怕只有一点点。

柳相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结合了自身经验以及自家几个儿子那时的情况，得出的结论和前边的几位大人差不多，柳相眼珠子一转，想到了在宫里陪侍的孙女儿柳巧颜，笑的得意张狂，立即修书一封，派人送进了宫里。

柳巧颜这段日子不得不说是苦极了啊，她不知道自己那些话怎么就被姑妈知道了，她当日跪在地上告诉德妃说自己只是童言无忌，德妃却说，柳大人亲自教养的怎可能童言无忌。她便知道这些个小理由是骗不过她那精明姑妈的，于是就老老实实的磕头认错，可是，可是。。。。。。那小心眼的女人竟然让她在太阳底下跪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啊！自己以后可是太子妃，要是太子以后能顺利登基，她就是嘉和未来的皇后，她一个祖父口里的失败品凭什么这么惩罚她！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柳巧颜不得不忍受一些非人的折磨，比如她的亲亲姑妈说自己刚刚没了孩子，要亲人在一旁伺候，但柳夫人是她娘，而且年纪也大了，她也不好意思，柳巧颜眸光一沉，不就是想让她服侍吗，还这么拐弯抹角的说，服侍就服侍，不就是端茶倒水吗，这些她还是会的。

柳小姐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真的是太天真了，端茶倒水真的是太轻太轻了，德妃说她心灵手巧伺候的好，便让她守夜，她一咬牙，坚持了下来，但是夜晚，德妃的事儿也挺多的，一下说自己做了噩梦，头疼，要按摩；一下又说自己渴了，要喝水；过了一会儿又说自己要如厕。。。。。。总之，怎么折腾柳巧颜她就怎么来。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俩不珍惜自个儿身子的女人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都瘦削了不少，颇有些弱柳扶风的韵味。

这天，德妃收到了来自她的好爹爹的信，信里说自己在朝堂上提出了立后的提议，但不知道陛下同意没；太子殿下今日早朝精神不济，大家都猜他可能春心萌动了，让柳巧颜时不时的去露个脸，不求一见倾情，只求心里有一道倩影之类巴拉巴拉的。

德妃都快被恶心的吐了，春心萌动？谢穆清那二货要是能会春心萌动她德妃这么多年不就白混了，还只求心里有一道倩影，这可是皇家，不是贵族公子，人贵族公子都不一定留了倩影就恋恋不忘。她爹真是年纪越大越看不清了啊，竟然连这点小事都看不清了。

德妃沉吟片刻，太子殿下心情不虞，一定是与父亲上的立后折子有关，“康源！”她突然朝门外叫到，她的忠心太监康源立刻走进殿内，“娘娘，有何吩咐？”

“你马上去打听打听，昨天常宁宫发生了什么，快去快回！”

“是，娘娘。”

父亲啊，你这回可琢磨错咯！德妃对着镜中妆容华丽却还是掩饰不住岁月痕迹的自己绽放出一抹笑。那笑，聪慧，明丽，她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满心欢喜穿着红妆，坐在镜前，看见镜中自己开了面后的美丽模样，那晚，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一个晚上，从那晚以后，她就再也不复以往的纯真。

她看着他她心心念念的夫往后院里接二连三的塞着不同的女人，有些是先帝赐下的，有些是其他王爷送的，每一个都有她的来头，每一个她都无法拒绝，她只能强颜欢笑，带着端庄贤淑的笑容迎接那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们，好在她的夫是个不好色的男人，还是愿意给她尊严的，就算她下手整治几个目无尊卑的女人，他也不会说些什么。

知道有一天，那个女人出现了，那个叫安宁馨的女人，她的母家并不辉煌，甚至在京城排不上什么大家，但他就是爱上她了，不顾他人的反对，毅然娶她为太子妃。她永远记得那一日，永安四十五年八月初十，那是个好日子，十里红妆，一百二十抬的嫁妆，鲜红刺目，几乎灼伤了她的眼。

她想对她下手，但她看到了其他不尊重她的女人的下场，轻则杖责，重则赶出府。她不敢尝试，她是柳相的女儿，不可以就这么失败！于是她伏小做低，很快就和那个女人成了知己好友，不得不说，他爱上她是有原因的，这年头，加入皇家还这么单纯的人几乎没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利用她博得男人的注视。

盛德十年，她死了，留下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和那个满心伤痕的男人，她走了，也就在那一年，她怀上了她的穆章，作为那个女人的替身。。。。。。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康源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她猛地睁眼，镜中的人早已泪流满面，泪痕蜿蜒而下，毁了她精心描绘的妆容，再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