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恪嘴上说尽快,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鲍德升将这边的事都安排妥了,押送重犯的囚车和从犯的锁链都备齐了,他那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圣旨到了的第三天,他才终于不紧不慢地筹备起了动身的事。
对鲍德升等人说是案情重大不容有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可许明曦却明白,李云恪这是给南宫煊养伤争取时间呢。
在床上躺了七八日,南宫煊才总算被允许下床走动,许明曦却不准他走出那间房。
可他实在是要被闷坏了,这些天来他一天好几遍的药喝着,喝下去又要吐出来,折腾得面无人色。不过这点苦他还是吃得的,受不了的是每天晚上许明曦来最后一趟的时候总要对他说的那三个字。
安胎药。
胎安没安下来他是不知道,只是南宫煊觉得自己是安不下来,快要爆发了。
然而躺在床上他又忍不住会想,这么多药灌下去,会不会伤到腹中那个脆弱的小生命;将来这孩子出生了,又会不会特别体弱多病。
感觉身上比先前好了许多,可又要面对新的麻烦。这两日试着运功,内力却还是不大提得起来,能不能顺利完成初一的那次练功,南宫煊心里有些没底。
而且听说,李云恪要动身往颍中方向走了……
许明曦每日为他诊脉,自然清楚他这个状况,不由也为他着急。
对于乾坤归一,许明曦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这功夫越往后练需要的内力便越多,这对怀胎后随着月份增大内力渐收入宫囊的南宫煊来说极为不利。若是内力不足,那便等同于练功被打断,后果自然和被李云恪撞到的那次是一样的。
……等等。
想到此处,许明曦灵机一动,对正坐在床上愁眉不展的南宫煊道:“教主,我听你说过,这功夫不挑内力,什么人都能练,是么?”
南宫煊不知他要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那也就是说,有个人在你练功时将内力送进你体内供你所用就可以了,是这样么?”
“是这个道理没错,可至少是要与练功之人功力相当的。”
“你不就是委婉地告诉我说我不成么。”许明曦翻了个白眼,“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能不知道么,本来也没想毛遂自荐啊。”
“那你问这……”南宫煊忽然懂了他的意思。
“我说的是王爷,看也看得出,这里能帮忙又肯帮忙的人中,他的功夫是最好的,我们不如……”
三个多月前练功遇上李云恪时候的事一下子冲进脑海,连带着那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叫南宫煊连白皙的颈子都红透了,喝道:“不许你跟他说!”
许明曦已经不意外他这样的反应了,撇嘴道:“哦。”
南宫煊从床头矮几上取过水来喝了几口,稍微平复了一下躁动的情绪,“我听说他要动身?”
许明曦为他换了杯温热的,“教主可别说不跟他走的话,不然我们俩准准交待在这里了。”
“我没有要那么说,既然答应了你要过一段寄人篱下以求安稳的日子,我就不会反悔。”南宫煊犹豫道,“只是还有三日……”
还有三日便是初一,许明曦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我去请求王爷三日后再动身!”
南宫煊张了张嘴,却没有叫住他。
自己是不是在借他的口来说那些想过却不愿说出口的话?南宫煊无力地笑了一下,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懦弱又卑鄙。
这几日李云恪如说好的那般没去打扰,却到底不是完全不惦记的,因此许明曦一来问他能不能三日后再动身,他立刻便猜测是不是南宫煊的身体仍然不见起色。可他却没问,只是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许明曦不清楚官场上的那些道道,可这些天里外走动也知道李云恪目前办的这件案子非同小可不好耽误,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知他也是担心自家教主,对他的好感不由多了几分。
不过迟迟不动身已经让下边的人开始议论了,就算没人敢找他来问,日后回到颍中,也必要引得皇帝猜疑。李云恪思忖过后,决定还是用他的老办法——装病。
这一次比起在荒郊野外的那一回就容易许多了,自己躲在房里不出来,随便请个大夫来,再给点银子教他一番说辞,此事便算完了。以鲍德升为首的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听说王爷身体不适谢绝见客,便没人敢以探病的名义去打扰了。
这般闷到第三日晚上,李云恪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