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珲又拿出了那个笔记本,正要打开,却突然间发现黑暗中有一双亮亮的眼睛在看着他。
孙珲吓了一跳,差一点就去摸腰间的手枪,但他马上就认出了那是谁,长出了一口气。
“小柳达!你这个小坏蛋,你想吓死我吗?”孙珲上前伸出手,小女孩立刻从黑暗中跳了出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进来的?”孙珲轻抚着小女孩的金色长发,问道,小女孩抬起了头,指了指炮塔顶盖,“那里没关,我自己钻进来的。”她咯咯的笑着,“你进来竟然没有看到我,大笨蛋!”
孙珲呵呵一笑,自己当时一直在想心事,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不速之客。
现在这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在上级的安排下由奥萨妮娅大妈收养,就住在他们的驻地附近。奥萨妮娅大妈平时很忙,不能时时照顾她,“521”车组的四个女孩都是一样的同情心泛滥,只要有空便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可能是过于想念自己的父亲(据说她的父亲是一位海军军官,现在被围困在列宁格勒城内)的关系,她不自觉的喜欢和孙珲这个“521”车组中唯一的一个男人亲近。
“给我讲故事!”小柳达拿出了一本缺页的童话书在他面前一晃。
孙珲难看的咧了咧嘴,以他的俄文水平,让他来用俄语讲童话,讲出来的也不知道是童话还是笑话。
在小女孩的一个劲的央求下,他没有办法,只能翻开童话书,结结巴巴的给她讲起来。虽然他讲的不好,但她听得却格外认真,时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
有了小女孩的陪伴,时间过得很快,吃过了中午饭,在耗尽了自己所有的俄语储备之后,孙珲总算把小女孩哄得睡着了,看着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熟睡,孙珲又回到了坦克里。
在他刚进到坦克里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苏军通讯员跑了过来,去了女孩子们的屋子敲门,叶楚楚起身开门,通讯员向她敬礼之后,说了些什么,叶楚楚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取过军帽便和通讯员走了。
孙珲看到这一幕,以他的推断,可能是有作战任务了,于是进到了坦克里检查起来,大约半个小时后,叶楚楚回来了,把另外三个女孩都叫了过来,一起整装进入到了坦克里。
“有新任务了?”孙珲看到她们动作麻利的进入各自的位置,向叶楚楚问道。
“对,侦察兵们刚刚发现了一个德国装甲师,就在离要塞非常近的树林里。”叶楚楚回答道。
“我靠!”孙珲吓了一跳,他知道,又一场生死之战到来了。
鸟儿的唧唧喳喳声传遍了森林,林中古树的梢头在狭窄的道路上空互相交接着。哨兵们顺着路旁走回来,大衣外面披着白色的斗篷。大路附近和驻地周围挖了堑壕,昏昏欲睡的机枪手挨着机枪,在堑壕中值班。战士们躺在铺了一地的云杉枝条上,紧紧地彼此偎依着休息。寒气太重令他们无法入睡,于是他们跑去采集球果和树枝来生火。
“这就是战争啊,”战斗工兵波拉索夫冷得稍稍蜷缩着身子,想道,“千千万万的人都无家可归。”
突然间,工兵们看见三个骑手的姿影从西方迅速逼近过来。波拉索夫大吃一惊:他知道前面并没有一个红军战士。骑手们飞快地奔驰着,波拉索夫不久便认出其中的一个是托尔特金,这才松了一口气。
托尔特金没有下马,说道:“德国人离这里不远,有大炮、坦克和自行火炮。”
他在波拉索夫的地图上指明德军布防的情况,这道防线经过一片森林的边缘。
“二十辆德国坦克和六门自行火炮停在这里,大概想打偷袭……”临了,托尔特金又说:“你看……谢苗诺夫……跟德国人接火的时候挂花了。”
谢苗诺夫笨拙地骑在马上,面带愧色地微笑着,好像他由于自己的疏忽,给大家惹来了极大的麻烦。
波拉索夫不知如何是好,忙问:“我可怎么办呢?”
他们约定,工兵们在这里等候,托尔特金去报告参谋长。托尔特金在马身上抽了一鞭,又飞驰而去。
舍普勒琴科上校站在窝棚中间,紧挨着他的吉普车。他周围聚集着各位团长、中校和少校,稍远处是副官和传令兵们。
托尔特金猛地勒住坐骑,翻身跳下,因为不惯于长途骑行,他一颠一跛地走来报告:“师长同志,德国人离这里不远了。”
大家向他围拢来,他简短地汇报说:德军阵地布置在附近一条小河边,是一道道连绵不断的堑壕。他看见那里有炮兵阵地和6门自行火炮。堑壕中尽是德国步兵。离这里20公里左右,有20辆坦克和6门自行火炮在那里集结。
师长在地图上记下托尔特金提供的情报。出现一阵轻微的忙乱,各团团长和参谋们也取出地图,卡赞采夫中校把他的毡子斗篷从肩膀卸到地下,突然不再怕冷了。政治部主任跑去召集政工人员。
“那么,你认为那道防线坚固吗?”师长用蓝铅笔往那幅摊在吉普引擎上面的地图上画完最后一条线,终于问道。
“是的。”
“坦克和自行火炮也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是的。”
“你一点儿没有谎报?”上校抬起微微眯缝的灰绿眼睛望看托尔特金,出人意外地结束了他的提问。
“不错,没有谎报。”托尔特金回答。
“你别见怪,”师长用和解的口气说,“我这么问是为了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