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开元二十七年,六月。
天元帝最近愈发觉得身子骨不利索,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说起来,他毕竟也是快年过半百的人了。
年纪大了,就更爱些新鲜的颜色。最近宫中新晋的几位贵人,他格外宠爱一位小苏氏。
这位小苏氏是江南人,说的一口吴侬软语,人又娇又俏,还很伶俐,偶尔有点小性子也因为年轻愈发显得可爱。更何况家世也不显,宠起来也不用顾忌,
跟这位苏贵人一起,他都会觉得自己也年轻许多,高兴之下,亲热之后,一口承诺一旦苏氏有了孩子,必然封她为妃。
偏偏这种床上情话也瞒不住,居然流传出去。
这自然要从皇上的东厂说起。自打有了东厂,天元帝就自认为已经能够安枕无忧掌握所有人一举一动了,孰不知他的东厂,已经默默的成为了几派势力厮杀的战场,内部鱼龙混杂,勾心斗角。东厂,呵呵,不过是百官们私下嘲讽的对象。
皇上却还浑然不觉。
这三年中,东厂中虽然也是波折不断,但是也爬上来不少人。
内厂厂公郑高郑大人,对内厂的掌控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其权利竟被其麾下几个小太监瓜分了大半过去,其中一个,就是当年的那个小三子,当然,除了某几个人,已经无人敢当面称其为小三子了,大家都尊称其三公公。
此时的三公公,正面无表情的坐在内厂司的天牢里,敛目喝茶,身后站着四个一脸严肃身着东厂官服的太监,身前则跪着一位双目紧闭五官流血的男人,那人双手绑在身后,凄厉的哀嚎着,渗人的很,面前五人却毫不介意,听着他嚎。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人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三公公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说话,让你死。过时不候。”
那人哆嗦半天,开口了,“是、是齐……”三公公起身,顺手将茶杯摔碎在那人脸旁,打断了他的话,“原来是个弃子,罢了。”转身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那人吭哧半天,脑袋在地上蠕动几下,实在受不了,咬牙吞下了旁边的碎瓷片,一股股血从嘴里冒出,哽咽了几声,终于断气了。
三公公出了天牢,顺手接过旁边人递过来的手帕,慢吞吞的擦了擦手,而迎面也走过来几个人,打头的却也是熟人,赵高景赵总长。
那人熟稔的对着三公公抱拳,“呦,三公公,好久不见。”
三公公慢吞吞的回礼,“赵总长。咱家有礼了。”
两人不过打了个照面,寒暄一声,各自干各自的去了。赵总长身后的侍卫回头偷瞄了好几眼,自认为和总长关系好,笑嘻嘻的上前,“我看这三公公的脸,比那苏贵人好看多了,都说皇上可看中三公公了。”
赵高景劈头一个巴掌过去,打得那侍卫晕头转向,他一把拉过侍卫的衣领,在他耳边低声道:“想死可别拉上本官大人。本官看你这外东厂侍卫是干到头了。”
说完,推开他,笑了笑,还安抚的给他拍拍衣服,领他就进了天牢,看到那个躺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的尸体,隔空点道:“看到没,三公公的手笔,本官可不希望看到你也这个样子。”
那侍卫也是靠关系进来的,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此时吓的都快尿出来了,面色煞白两股战战。
据说这侍卫回家大病一场,直接就告病不干了。
赵高景如今混的也不错,当年银屏案之后,他就被汪毕调进了外东厂,三年下来,也做到了总长的位置。
可别小看外东厂总长的位置,外东厂虽然名义上是皇上亲卫之一,本应是万人配置,一个都督十个总长。只是近年来东厂权势大涨,早就不是区区万人了,不过是还沿用了那套官职罢了。
就如赵高景,十位总长之一,麾下却已经不下五千人了,上头就是都督汪毕,如今也可谓位高权重。
现如今东厂里面,见面藏七分,谁都不知道谁是哪位的人,就如同这三公公,就如这赵高景,有人曾说他们是皇上的人,只是这话,刚出口,就觉得好笑了。
三公公自去见了皇上,他如今也深受皇上信重,有点什么事也愿意交给他来办。前阵子郑高扣押了一位据说有皇上大不敬的御史,又让这御史莫名死在牢里,惹得百官不满,弹劾他的折子一本接一本。
天元帝到底也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天元帝,郑高这事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天元帝打算冷他一阵子再说。
三公公去的时候,皇上正叫了苏贵人在花园中赏花。看到三公公过来,皇上挥挥手,示意苏贵人下去。
苏贵人扭了下身子,“皇上~。”那声音一波三折,煞是好听。皇上只是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小手,苏贵人只好拧身退下,临走前,又看到三公公那张脸,嫉妒的瞪了他一眼,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皇上只当没看见,女人嘛,有点小性子也是有趣的紧。天元帝看着姹紫嫣红的花园,有气无力的问:“可有查出来?”
小三子微躬身,回道:“启奏皇上,那人胡乱攀咬,臣为免多生是非,只得将其……”
皇上道,“那他倒是攀咬了谁啊?”
三公公有点犹豫,“是……齐王殿下。”
皇上冷冷一笑,“老八?呵呵,好啊,个个都打着齐王的名号做事,当朕是傻的么!”皇上一挥袖,扫落了桌上的瓷器。
好容易平复了一会儿,“之前是不是又审了一个死士?”说到死士,皇上不由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