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啊!」承恩也是冷冷的答道。
「你没有想法吗?」正邦问。
「结婚还不就是那么档事儿,一张纸写几个字。」承恩拿出正邦之前的话作为对应,让正邦心灰意冷痛彻心扉。
正邦轻轻自嘲的笑,点着头道:「好,不愧是铁石心肠,好个小舅子!」正邦转身要走时,被承恩由后背抱住了。
「抱我!最后一个晚上……以后不会再有机会了,抱我……趁今晚。」承恩忍不住了,已经抽噎的说着这句话,承恩紧紧
抱牢正邦,发着抖。
正邦热泪盈眶的回头抱着承恩,他们狂乱的吻着,希望把彼此吞到体内,不舍、无奈、现实、残忍,他们要分离,他们开
始拥吻的那一刹那就是开始,开始结束……结束所有过去,结束所有回忆,以后,只是姐夫与小舅子。
他们猛烈的拥抱着彼此的身体,彼此的灵魂,纠结、缠绕,他们缠绵了一整个晚上……
婚礼当晚要开席时,不见承恩,后来才发现承恩在自己的房内割腕了……正邦撞门进去时承恩已是半昏迷状态,正邦急着
将他抱起来直奔最近的诊疗所,到诊疗所之前承恩有清醒。
「我现在才知道……结婚……不只是一张纸写几个字,是在我心里用刀刻了千字文……」承恩虚弱的笑着。
正邦哭着道:「你别说话,你流了好多血……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这么傻?」正邦泣不成声。
承恩微笑摇头:「我不傻,我很自私,我要你永远记得我……我知道你的为人,婚后你会待我姐姐……如待我那般好……
我希望你……对我姐姐好的同时,也别……忘……记……
我……」说完承恩伸手想摸正邦的脸,但是还没摸着便瘫软了。
「恩——」最后一声长啸,正邦抱着承恩,跪在地上,头仰向天,深深的长啸——
承恩的姐姐拿着一张纸条,是承恩的遗书,上面写着:
人生如梦亦如电,消逝今夜,只因情无缘,在天不能飞比翼,在地无法结连理,情,何以堪?哉乎,有缘无分空痴想,有
分无缘往断肠,先行孤单黄泉路,须弥永待忆良人。
刘承恩绝笔。
众人只道是承恩感情失败,又受喜宴刺激触景伤情,为情自杀,谁也不知道「良人」是谁。
民国九十一年——
「陆正邦的家属。」医院的医务人员叫道。
景平、晓生、景平的姐姐和母亲都靠了过去,望着被推出来的陆正邦,望着他苍老的面容,不像是死亡,只像是睡得安详
,而且还在做着好梦。
「你们节哀吧,他是心脏麻痹停止,走的安详,是自然死亡。」医生将死亡证明一并交给景平的母亲。
一阵沉默围绕在这堆人群之中。
「正邦,你老了……」微笑的承恩摸着正邦的脸庞。
「你还认得我啊?」正邦也笑着。
满脸的皱纹,以前一个刚健一个灵秀,是对比,现在一个苍老一个年轻,也是对比。
「当然啊……就算你两鬓斑白都能认得你,因为你一直是你啊。」承恩暖暖的微笑着,细细的凝望着正邦,仔细的触摸着
他的老脸。
「好想你……」正邦像送承恩去求医那晚一样抱起承恩。
承恩眯眼笑着,还是触摸着正邦的脸颊,缓缓开口笑道:「这次,终于摸到你的脸了……」两个人笑着,在云端、在雾里
,在须弥之中……
一年后——
一阵微风吹过,枝叶沙沙作响,景平跟晓生站在一块墓地前面。
晓生上完香后,景平对晓生道:「你当初怎么会知道我爸爸在大安森林公园?」晓生笑着道:「因为你上次穿的军服,跟
他去世前晚跟你说的那些话,还有那封你舅舅的遗书。」
景平狐疑着问:「有什么关连?」
「我从这些东西里面知道了一个秘密。」晓生侧着头笑着。
「一个秘密?」景平更搞不懂了。
「嗯,一个连你母亲都不知道的秘密,往后再告诉你吧!总之,你舅舅跟你父亲一定会满意我这个安排的。」晚生淡淡的
带着自信的笑容。
景平虽然疑虑,但也不愿追究,毕竟都过去了,而且母亲说父亲与舅舅情同手足,这样的安排应该会让他们很满意吧!
景平微笑道:「反正都是过去事了。」
「是啊!他们都过去,那我们呢?」晓生用漂亮的双瞳微笑望着景平。
「我们啊?才正要开始呢!」
景平搭着晓生的肩膀,两人背对着墓碑往同下的风景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