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末瞧着这个样子的洛骁,突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因为失血而带了的疲惫和昏沉的感觉让她微微揉了揉眉心,口中淡淡道:“我的血的确有毒,只是殿下本就百毒缠身,左右也差不了我这一味罢?只要殿下以这血佐药,只需的七日,便……”
“你有几成把握?”洛骁依旧不动,只看着茹末问道。
“三成。”茹末顿了顿,许久才吐出一个数字,坐在木椅上,然后望着洛骁眼中蓦然闪过的冷色,一笑,“总好过殿下在此等死不是?世子不若就堵上这一把?”
洛骁看着茹末,沉默半晌,却是缓缓的又将手里的茶杯搁下了。
茹末瞧着洛骁的动作,眼神微微一滞,脸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来:“世子竟是连这点胆色都无?”
“你便是激我也无甚作用。”洛骁的视线从茹末身上又缓缓落到闻人久的眉眼之间,“只是事关殿下性命安危,我赌不起罢了。”
“你连这三成的机会也不赌,难道不怕太子就这么……”余下的话在洛骁蓦然冰冷下来的目光里渐渐消了音,茹末站起身来,面对洛骁时一直淡定从容的眼里终于划过了一丝焦急。
“巫姑娘当真以为这天下之间除了巫族,就再无旁人长于这岐黄之术了吗?”洛骁居高临下,看着茹末低声反问着。
如果他未记错,上辈子的闻人久明明是在德容帝大寿月余后才传出来康复的消息。算算日子,怎么也不该是经由茹末这一遭。
那也就是说,或许在茹末之后,他们还有一次机会。或许是钱太医那处,或许是旁的什么法子,但是依着闻人久的运道,总归是不会在这里死的。
或许也正是因着知道是有了退路,是以这会儿洛骁发觉自己却是越发谨慎起来,只怕自己一个不察,反倒是犯下了什么不可弥补的错误来。
“世子!”茹末听着洛骁的话,见他一副心意已决,无需多言的样子,心中一沉,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焦急地便喊了一声。
冷眼瞧着茹末终于微微变色的脸,洛骁这会儿反倒是彻底放松了,坐在闻人久床榻旁,半抬着眼望她:“何况,救治太子一事,明明是我们有求于姑娘,但姑娘现下看起来,却仿佛似有难处。”
茹末一怔,忙收敛起了眸子里的焦急之色,一伸手,将放在一旁的斗篷抱在了手中。
“既然世子不愿相信我,那我多说也无甚益处,”微微笑着,弯身做了个礼节,“今日就此告辞,还望世子……好自为之。”言罢,直接穿上了斗篷,转了身,直接撩了帘子便走了出去。
茹末刚出了屋子,张有德同墨兰、墨柳三人便赶紧走了进来,一眼瞧着洛骁坐在闻人久榻前,又看了看仍还处在昏睡之中的自家殿下,心中不由得又是失望又是惴惴,却又不敢明着直接问出来,墨兰只得犹犹豫豫地上前一步开了口:“太、太子这是……”
洛骁摇了摇头,没做声。
墨柳却是一眼瞧见了那个被洛骁搁在床榻前的茶杯,拿过来一看,浓浓的血腥气里夹杂着幽幽的香气,闻起来倒是越发古怪。蹙了蹙眉头问道:“好重的腥气……世子,这里怎的好生生多了半杯子血,这血是做什么用的?”
洛骁也又是看了一眼那杯子,这才道:“救命用的,你仔细着些,别给碰洒了。”
“救命?”墨柳一惊,赶紧将那杯子放下了,只是站在一旁,却还是不住地往着那头瞧,“这、这是什么血,竟还可以救命的?”然后蓦然一喜,“这么说只要给殿下喂下去,那毒不就是能解了吗?”
张有德却是明白茹末的身份的,再瞧着洛骁一副面沉似水,心下模模糊糊也明白了几分,抬头瞪了一眼尤自还在兴奋的墨柳,而后低低地在洛骁耳旁问道:“可要奴才再去将钱太医请来一趟?”
洛骁沉吟一声,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张有德低声应了,连忙退了下去。
茹末回到风荷殿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在淑妃殿外守着的宫女见到茹末,一直紧绷着的脸才稍稍松了几分:“我说娘娘到底叫你拿什么去了,竟去的这么久。”走上来几步,“我在这里等得只当你丢了呢!……咦,你的脸色这么这般差,出了什么事儿?”
“哪有什么事儿,还不是昨儿个夜里没睡好,又吹了风,这会儿头有些疼罢了。”茹末微微笑着,望着那穿着绿色宫裙的宫女赶紧赔了个不是:“等得狠了罢?也怪我脚程慢……里头娘娘和皇上睡着了?”
那宫女点点头“嗯”了一声,而后稀罕道:“你的脚程慢,那便叫个脚程快的替你去便是,何苦大晚上的自己个儿跑一趟?”
茹末眼神微闪:“知雅妹妹,这……实在是……”
“……怎?”见着茹末难得一见的犹豫模样,知雅眸子一动,稍稍靠近了一些,“左右这里也无外人,姐姐便说与我听听罢。”
茹末却还是犹豫。
“好姐姐,相处这么久,你还信不过我么。我像你保证,要是这事儿给别人听去了,就抉了我的舌头去!”
茹末被知雅的表情说笑了,摇了摇头,将人拉倒屋子的一角,轻声道:“你可说好了,此事事关重大,你可决不能泄露半个字!”
知雅赶紧点头。
茹末抿着唇,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纸包。
“这是什么?”知雅好奇地瞧了瞧。
茹末笑着道:“是香料。”
“香料?”知雅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