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恍惚间,外面的喧闹打杀声渐渐弱了下去,萧启抬起无神的双眼看了看,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可不用细想也知道,御林军不是全军覆没就是已经投降,那么没多久,淮南王就要冲击来了吧?
萧启颤着手探入衣襟里,哆嗦着从怀中取出一只不足巴掌大的酒壶,这酒壶中盛着鸩酒,只一滴便足以取人性命。他将酒壶的塞子拔了,空洞的双眼忽然起了些神采,颇为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便眼眶通红,喃喃道:“朕乃九五至尊!朕并非被淮南王夺取皇位!朕乃自尽殉国!亡在这龙椅上!哈哈哈哈……”
说着就瞪直了眼盯着酒壶看,半晌过后狠狠咬一咬牙,闭上眼将满满一壶鸩酒一饮而尽,手一松,酒壶摔在脚边,顺着阶梯滚下去,在寂静的大殿内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
而此时此刻,淮南王并没有冲进来,因为在关键时刻,长安城外突然冒出一路人马,大旗上书写一个硕大的“襄”字,迎风而动。原来在他们互相厮杀之际,位于长安南面的襄阳王早已暗中布兵,如今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最佳时机。
襄阳王与淮南王蒙祖上荫庇,是极为罕见的两位不必驻守边疆的异性藩王,二者势力相当,不过襄阳王比淮南王更沉得住气,一直在暗中窥伺,按兵不动。现在淮南王虽然攻入京城,与御林军想比的确士气大为振作,可他们一路长途跋涉、边行边打,早已累得人疲马乏,与暗中养精蓄锐的襄阳王相比,极有可能处于弱势。
淮南王慌了神,若举全兵反抗,不知何时能将对方击退,若先进入皇宫,那外面的襄阳王就会追过来瓮中捉鳖,一时变得进退两难。
身边的大将抱拳问道:“王爷,您要不要先带一路人马进去?属下在外面替您挡着,只要您顺利登上大统,他襄阳王再厉害也不过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乱党。”
淮南王咬咬牙,沉声道:“不行!眼下如此混乱,我匆匆忙忙坐上那帝位,连朝臣的山呼跪拜都没有,又怎能威慑天下?”
大将顿时迟疑:“这……”
“不管了!先拼尽全力与襄阳王打一仗,待将他们击退,我再登帝位不迟!先关闭城门!”
“是!”
淮南王匆匆忙忙骑马赶往南城门,刚到那里时就有一员小将上前禀报:“启禀王爷,属下抓到一群行迹可疑之人,怀疑是宫中逃出来的,请王爷示下!”
淮南王精神一震:“快带过来!”
不多时,墙根处便排起了一长溜的队伍,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虽然衣着简朴,可浑身上下却是掩不住的富贵之气,年轻男子俱是面色苍白、双目惊恐,女子与幼儿都吓得哭哭啼啼。
这些人都是宫里的贵妃、皇子,刚刚从密道出城,原本以为可以逃出生天,没想到迎面忽然烟尘滚滚,不多时便与襄阳王的大军碰上,哪里还敢继续往前走,慌乱之下又折回来,因为行迹有些鬼鬼祟祟的,很快就让淮南王的人给注意到了。
淮南王眯着眼将他们一个个扫视过去,忽然一马鞭甩下来,狠狠抽到一名年轻皇子的背上,怒喝道:“萧启呢?!”
那皇子下意识痛叫一声,又因为害怕慌忙闭紧嘴巴,刚想摇头说不知道,见对面的马鞭又扬起来,慌忙开口:“父皇不肯出来!还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