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太妃。”
“不用,哀家不过是先帝的妃嫔,受不起中宫皇后的大礼。”
芠太妃不知道为何发着脾气,狠狠地呛了文以宁一句之后,就匆匆忙忙走到了宁王身边,将宁王扶起来,心疼地拍了拍宁王身上因为久跪沾染的灰尘: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鲁莽行事!真是叫哀家半刻都不能放心。”
“太妃……?”
文以宁站在他们身后,细细地看着芠太妃与宁王之间的互动,宁王似乎真没有想到太妃会出现,一脸惊讶。
太妃嗔怪地哼了一声,然后这才走到了旁边捡起地上丢下的遗诏拿在手中:
“这遗诏和这孩子没有半分关系。”
“太妃何出此言?”
纵使对方是长辈,也不能如此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哼,他对他皇兄和你这个男后忠心耿耿,怎么会有谋朝篡位之心,若说有,也是哀家有,皇后既然有心查,为何不来查查哀家?”
芠太妃说的话并不好听,可是摆明了态度耍流氓、要护着宁王,文以宁皱眉看着她:
“太妃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伪造遗诏、意图篡位,这可是灭九族都不为过的重罪,芠太妃如今年纪也大了,在后宫之中与人无争,顶多算是一个喜欢奢华和漂亮男子的轻佻后妃,无伤大雅,定能荣华后半生。
文以宁不明白,为何现在这个女人要站出来这样袒护宁王。
“哀家当然明白!先帝死了哀家早就不想活了。”
听了这话,文以宁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只能叹气,让瞧热闹的百官先回家去等消息,宫闱之中的事情总是涉及皇家颜面,他不能不顾念。
待百官散尽,文以宁这才吩咐道:
“卫公公,还有如意,你们先替我将太妃娘娘送回寝殿去,我稍后就过去。”
“宁王爷,无论你与此事是否有瓜葛,这一切都由你而起。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还请你暂住永宁殿——顾家先祖早年就住在那里,东十二宫中就那里景色最好,想必也不辜负王爷尊贵的身份。”
“平安,你替我送王爷过去,帮我好好照顾王爷。”
安排好了这殿中一应诸人的去留,文以宁这才收拾了地上的遗诏,独自在夕阳西下的明光殿之中静静站了一会儿。
皇城的落日四季皆有不同,夏天日落总把整个京城染得一片深红。漫天的黄云、映着深红色的太阳,与合宫的琉璃瓦、深红色的宫墙,倒也相得益彰。
看了满眼的夕阳西下,文以宁舒了一口气,只是这一次,却没有牵动往日的旧疾。
芠太妃居住在堕星台附近的宁云宫,距离上元殿最近,大约先帝是想要芠太妃能够平定心性。从明光殿出来,穿过若晨宫再往东就是芠太妃的居所,远远就看见了如意站在宫门口焦急地东张西望,一看到他来了,如意便高兴地挥了挥手:
“主子!这边——”
这孩子还是一向如此好懂,喜怒哀乐都在脸上,文以宁笑着点头,却在如意的身后看见了那个一身蓝色蟒袍的卫奉国。
今日他倒没戴三山帽,而是束了发髻。这倒是让文以宁觉得有几分新鲜,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若是换了旁的太监宫人,被文以宁这样盯着看,肯定要不好意思。
偏偏卫奉国一脸坦然,甚至还冲着文以宁扬眉微笑。卫奉国一笑,文以宁倒自己先转开了目光,带了几分自我嫌弃的懊恼,文以宁只低头、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宁云宫的门口。
“娘娘万安。”
偏偏,卫奉国还不怀好意地笑,更夸张地给他行礼。文以宁皱了皱眉头,心想此人当真是成心逗自己,于是也故意板起面孔道:
“卫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太妃宫中坐坐?”
还带着太妃来明光殿闹事,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咱家和太妃的关系,娘娘您不是早就清楚吗?”卫奉国凑到文以宁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坏笑着说,“您若是忘记了,咱家倒是不介意今夜挑个好时辰、让娘娘您再仔细回味一番——”
不满地瞪了卫奉国一眼,文以宁故意轻咳一声,拉着吃惊的如意头也不回地往宁云宫的正殿走了过去:这时候和卫奉国较真就输了。
可是就算刻意无视了对方,卫奉国那灼人的目光还是一路追随着他,直到他进入了宁云宫的大殿里。
因为素日里没有什么交情,到了今天相见的时候,文以宁才觉得奇怪——为何堂堂一介太妃,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宁云宫大殿之中的装饰也极其简单,乍眼看过去甚至连一件贵重的东西都没有。
“皇后似乎很惊讶?”
芠太妃坐在桌边,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随意地邀请文以宁坐下:
“酒能醉人,而你文以宁——文景朝的皇后主子,该是天下最清醒之人。所以虽然独酌伤人,哀家也不便邀你共饮。”
想问的事情太多,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于是文以宁便选择倾听,酒入愁肠,自然需要有个纾解的人。芠太妃既然邀他坐下,看来是有话想要说。
“今日之事,虽然疑点重重,你纵然有千般、万般的不情愿,可是皇后,哀家只告诉你一句,宁王你杀不得。”
这个文以宁认可,宁王有调兵之权,朝里朝外又有党羽,现在并不是除去宁王的最好时机。而且皇帝驾崩,他文以宁只是皇后,要铲除一个亲王,并没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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