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被关同以往都不一样,苏小砚先是软语相求,继而哭恼偷跑,一切招数都不行。直等到桃花也开了,这禁足令才算解除。
春光明媚,苏小砚穿著新做的衣服,开开心心的出了太子府去找他的好朋友陈瑜。他不喜欢做轿子,也不愿意带随从。他是天生的野猴子,如今脱了锁链,简直恨不得奔跑几步。
太子府既是东宫,本是皇宫的一部分。一年前十二皇子引了一位僧人回朝廷,据说预言万物是灵验无匹的。这僧人请皇帝在东宫与皇宫间封闭高墙。说是为了风水气场,彼此循环,有助于皇帝的身体早日康复。
那时候群臣震惊,都以为这极不妥当。皇帝年渐老迈昏聩,若真修建这墙,不啻于宣告东宫人选有变,引起新的一波变动。唯有太子朱昭明毫无异议,上书表示本朝素以孝为人根本,但愿父皇早日康健如初,亲自督促人修建了这道墙。
这件事情里面蕴含了什么内容苏小砚并不很关心,只知道他过去见陈瑜,只需要迈脚走几步。如今却要先出了太子府,辗转周折的绕过层层的宫墙,拿着太子的令牌,经过漫长的等候,一级级的求见。
好不容易等到接引的小太监出来,苏小砚拉着他的手,一溜烟似的往里面跑。陈瑜是十二皇子的伴读。十二皇子自幼体弱,皇帝爱惜他不舍得他出宫,才成年就第一个封了他的王,特准他继续留在皇宫内陪伴母亲。
苏小砚和陈瑜身份相近,住的也近,从小玩在一起,亲近纵然不如亲兄弟,也差不了几分。
陈瑜正趴在窗台前逗鸟,听见院子里有声音,立刻甩了那难侍候的鹦鹉,扑出去抱住苏小砚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苏小砚在陈瑜的脸上胡乱亲亲:“陈瑜哥我可真想你,你的心真狠,也不去看我,我想你想的要生病。”
陈瑜嗤笑:“你是被关的生病吧,前阵子那么乱,我怎么去看你,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几天。”
苏小砚苦脸:“怎么乱了?”
陈瑜看看左右无人,伏在苏小砚的耳边:“皇上病了呢,又没有见太子。四处都说皇上要改立储君。”
苏小砚毕竟是官宦子弟出身,知道这件事的利害。朱昭明是从来不告诉他这些东西的,在陈瑜这里听说,立时出了一身的汗。但他从小和朱昭明在一起,心里对朱昭明实在有莫大的信心,觉得他睿智过人,总不会出事的。
陈瑜说到这里,拉着苏小砚的手:“太子英明神武,是一定要做皇帝的。”
苏小砚哦了一声,权利还没有在他面前展现威力,所以这个少年并不会对权利格外的尊重。只要朱昭明好好的,当皇帝还是当王爷在他心里没有区别。
几个月没见,陈瑜比从前多了些青年的气息,苏小砚留在这里吃了饭,兴致勃勃的和陈瑜谈新来的花魁。
十二皇子朱昭和下午派人来传陈瑜,苏小砚自己在陈瑜的房间内翻了一会书,左等右等陈瑜也不回来,就留了字条,一个人先回去了。
误上龙床 五
苏小砚走在路上,身后有马蹄声追过来,他向旁边让了一让。那马停在他身边,跳下来的人穿着一身青衣,看打扮不过是个小厮,却满面的书卷气息,让人没来由的生出好感。这京城只有一家的下人能够如此,苏小砚在心里立刻叹息了一声。
果真那人鞠躬行礼:“老爷请您回去。”
老爷,是苏小砚的哥哥苏小洵。
苏小砚自幼和太子住在一起,对自己家倒不怎么熟悉。他的父亲是当朝大儒,在十三年前病故。父亲在时苏小砚尚小,还不懂悲伤。皇帝怜惜他父亲的才华,把三岁的苏小砚拨给六岁的太子当伴读。
太子朱昭明那时候已经展露出足够的风采,多了一个鼻涕虫伴读也只是略微皱眉。伴读通常是先生训斥皇子时的替身,为皇子枯燥的学习里增添些同龄人陪伴的乐趣。前一点苏小砚几乎是全然没有完成,太子聪慧睿智,对身边人诸多体恤,原也没有被训斥的时候。第二点完成的倒还算称职,朱昭明的确看见他就会觉得心情大好,就算有什么不快的事也会烟消云散,就任由这个鼻涕虫跟着自己。
苏家蒙皇恩浩荡,宅第离皇宫并不远,也算是门第重重。这里本就是王侯贵族居住的所在每大小和气派自然不如左右王孙府邸,但白墙黑瓦坐落在朱门之中倒也有几分雅致秀逸的气质。
门被一道道的打开,苏小砚一步步蹭进去。他的父亲希望两个儿子德行无亏,视自身小,天地大,永远谦逊。在两个儿子的名字里都取了个小字。苏小砚觉得自己在这点上实在是实现了父亲的愿望,小的几乎看不见。一切都优秀到几乎完美的哥哥,实在是任何人都忽视不了他存在的大气派。
苏小洵的确是一个完美的人,无论相貌、性情、学问,都让人叹为观止。今次考进士,远不如他的人被点为状元,名震天下士林的苏小洵只不过得了探花,却不见他有半点不豫之色。世人都道苏御史的儿子有青出于蓝之势。
苏小砚远远的看见哥哥坐在厅中,穿着一身玄色的深衣,一手轻轻支颌望着自己。他走过去老老实实的跪下,一本正经的问安:“弟弟拜见兄长安好。”
苏小洵点了点头,示意弟弟起来。苏小砚坐在他对面,他虽然害怕这个兄长的管教,但苏小洵毕竟是他在世上最亲近的人,忍不住仔细打量,看哥哥有没有什么变化。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