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有人走到床前。他以为是秦苍,睁开眼睛,却看见潘琴披头散发,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他。
温子骞被吓了一哆嗦,鱼肉一般无助的躺着,毫无反抗的望着潘琴。
……
温家已经乱了……
潘琴在灵堂哭晕了数次,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开始说胡话。她抱着温子熠的尸体,死活不承认那孩子已经死了,谁敢火化他儿子,她就跟谁拼命。
温远航从身后抱住了她,悲痛道:“让孩子安心走吧,面对现实吧。”
潘琴挣脱开他的怀抱,噼里啪啦捶打着他的胸口,撕心裂肺的喊:“你胡说什么?面对什么现实?我儿子还活着,你要带他去哪里?”
工作人员将温子熠的尸体推走,她一路追赶,被阻拦在火化的锅炉外。她眼睁睁看着温子熠被推入锅炉,然后轰隆一声……她的世界崩塌了,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温远航颤抖着手捧了一捧骨灰,捡了几块碎骨,装入盒中。
他已经心力憔悴,秦铭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也只能叹息。
温远航混迹黑道时,经历过不少生死离别,却没有一次像这样,将他击打的神魂俱碎,体无完肤。
他抱着骨灰盒,身形佝偻陷在沙发里,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突然有人破门而去,惊慌失措,道:“老爷,老爷……夫人不见了……”
他起身时,摇晃了几下,又坐了回去。
“还不快去找。”
所有人将殡仪馆翻了一个底朝天,却寻不见潘琴的身形。
人人都在担心潘琴的安危时,秦爷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赶忙拨通了秦苍的电话。
“秦苍,你在哪里?”
秦苍提着热腾腾的骨汤饭往回走,边走边道:“噢,出来给子骞买点吃的,他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
秦铭心急如焚,急道:“快去看看子骞……快呀……”
……
温子骞看着潘琴一身黑衣,胸口别着一朵白花,头发披散开,几日不见,脸颊已经凹陷下去,憔悴不堪。
他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又在心里说:不会的,不会的,我这是做梦罢了。
潘琴突然凄厉的喊道,“还我儿命来。”
温子骞就看见女人疯了一般扑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只有左手能动,无力的抵着潘琴的胸口,推也推不动。他只能伸手胡乱的摸索,摸到了垂在枕头旁的呼叫器。
护士们进来时被吓傻了,赶忙去拉这个几乎疯癫的女人。
混乱中,潘琴拖着温子骞受伤的右手,将他拖到了床下。
生肉摔地声,温子骞拧着身子倒在地上,只觉得背脊骨被活生生再次撕开,右臂反折着压在身下,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
身体被暴力的拖行,他弓着背看着自己赤/裸着下身,尿管还插在体内,尿袋却已经在混战中破裂,尿液满地流,尿骚味弥漫开来。
有人冲了过来,他被人护在身下,那人用身体将他和潘琴隔开。疯女人抓破了少年的脸颊,被人强行拖了出去。
他被几个人抬上了担架,被人推着跑,少年抓着担架的扶手跟着跑,一双眼睛红的兔子一样。
“子骞,坚持着,你会没事的……”
他望着秦苍,面容疼到扭曲,喘息着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道:“温子熠……是不是死了……”
直到手术室的门关闭,秦苍都没有回答他,可是,他知道,温子熠死了……
那个总是找他麻烦的温子熠,那个被他诅咒的温子熠,这一次真的死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伤心难受……
第10章 10
10.
温子骞在重症监护室挣扎了两天两夜才脱离了危险,两天时间下了3次病危通知书,温远航觉得自己都痛的麻木了。
一个儿子刚刚安葬,另一个儿子又被医生宣判高位截瘫。
他坐在走廊,双手掩面,只觉得憔悴不堪。
二次手术后的创面很大,从受伤平面几乎要切割到腰上,把温子骞瘦削的身体几乎一剖为二。
被转到普通病房后,他精神一直萎靡不振,时间慢慢流逝,他却更加沉默,仿佛失了魂的躯壳。
“哒哒哒,王叔送的超好吃捞饭,要不要尝尝。”秦苍趴在床旁,眨巴眼睛笑道。
温子骞半合着眼眸,盯着白色的墙壁,不知在想些什么。肺部血肿,术后一直低烧,他不能坐起来,只能把头垫高,脖子和脑袋都快睡扁了,也不能缓解呼吸的疼痛。他正能微张着嘴,一点点一点点小心翼翼的吸一口气,胸腔微笑的扩张,对于受伤的胸部都是负荷,让他每呼吸一次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身体那么疼,怎么会有胃口。他什么都不想吃,秦苍却苍蝇一样缠着他,拿着勺子哄他。
“啊,乖,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