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塞尔停下所有的动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你记得叫我的名字了。”
亚文松开他的手腕,转而用手背抵住他的脖子,将他直接从床上推开,“回去蹲在你原来蹲的地方,好好享受你的夜晚去吧,”他说着冷冷瞪向正张开嘴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桑塞尔,“你要是再不好好听我说的话,我就真的不跟你客气了。”
“我听你的。”意识到他逐渐变得严厉的语气,桑塞尔没再继续下去,他离开床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墙角后,又问:“我可以留在房间里吗?”
“可以。”
亚文回答道。在这之后他就没再听见任何多余的声响,古怪的海盗似乎真的已经乖乖入眠,收敛起了自己无赖般的情绪和过多的话语,将所有的动静都压抑在了黑夜冰冷的空气里。
在彻底沉入睡梦之前,亚文再次回想起了他静静站立在废弃板车上的样子,像是个从来都孤身一人的流浪者那样沉默。
当晨曦的光芒照进房间时,亚文就听见了外面一片嘈杂而又慌乱的声音,他清醒过来,就这么平躺在床上关注着这些声音。
窗边忽然传来一声落地的闷响,亚文转头看去,桑塞尔正站起身重新关上窗户,然后背靠着墙壁,一脸兴致盎然的笑容,“外面可热闹了,你不打算去看看吗?”
“等他们闹完了再说。”亚文像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样子,他镇定自若地坐起身,像昨天晚上那样靠在床头,单手抄起一边的外套,“什么人来了?”
“一些奇怪的人。”桑塞尔弯着一边的嘴角,同时扬起了一边的眉毛,他笑了一会儿,又补充道:“穿着布衣,手提大刀。”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的同类而已。”亚文哼笑一声,“区别只在于你更加富有,比他们多拥有一条船罢了。”
“我还有火药。”桑塞尔用双手比了个园,“像这么大口子的大炮。”
“估计是一些路过这里的盗贼?”亚文自顾自地猜测道,“不过这么大的庄园,以梅里利家族的财力,应该不可能什么人都没有才对。”
“你不怕吗?”桑塞尔走过来,蹲坐在他床边,“如果他们没拦住呢?”
“你打得过他们吗?”亚文反问道。
“打得过啊。”桑塞尔毫不谦虚地说,他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捉摸不透,看起来既不自傲也不像是那么平静,“一群失去武器就手无缚鸡之力的蠢蛋,为什么打不过?”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自谦。”亚文悠然自得地摇了摇头,“到时候可别因为这句话出丑。”
桑塞尔没有回答他。但他收起了脸上的情绪,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他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说:“我出去解决掉他们怎么样?这样你就能早点上马车回去,不被困在这里太久。”
“你如果愿意去,就去吧。”
“那么如果我解决了他们,我能得到报酬吗?”桑塞尔又问,他迷茫而又亢奋的目光落在亚文身上,充满了别扭而又期待不已,“亚文?”
☆、cer 014
亚文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抽出匕首,像是随时准备冲出去,却依旧站在原地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注视自己的样子,最终开口许诺了他:“等回到赫雷斯,我可以让你在不触及我们底线的情况下,去维尔肯商会里拿走任何一样你想要的东西。这样一份报酬,你觉得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桑塞尔顿时愉悦地勾起了唇角,“成交。”
桑塞尔出去后,亚文在床上安静地仰卧了一会儿,然后想起了与自己同行的车夫,于是他翻身做起来,准备去确认一下他的安全。
门一打开,就是一阵更加清晰可辨的打斗声,还夹杂着几句不知道来自于谁的谩骂,亚文稍微往外走几步,隐蔽在阴影处探着头看了看大厅里的情景。
几个侍从打扮的矮个子女人正瑟瑟缩缩地蹲在墙角,睫毛和脸颊一起颤抖着,双手抱头,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像是几只见着了猫的老鼠,正小心翼翼蜷缩在自己洞穴里那种感觉。其余的小伙子们看起来倒还算镇定,但也都是一副惊恐的模样,他们瞪着眼睛,谨慎地站立在一起,随时提防这群跋扈之徒。
最有看头的就是正被一个强盗用刀架着脖子的约·梅里利,他正四肢虚软地瘫倒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得像是涂抹在墙上的□□,半张着嘴,唾沫顺着嘴角淌下来也毫无自知之明,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胆怯,仿佛已经认定了这把刀子最终会顺着自己的脖子横扫过去。
而那个架着他的强盗却一脸泰然自若,正悠然地询问着他房子里钱财的下落。
桑塞尔是顺着窗户出去的,现在不在大厅里,应该还在解决那些停留在房子外面的强盗。
亚文不敢肯定这些被驱赶到角落里的奴仆是不是被挨个从房间里拎出来的,他有些好奇为何这些人没有发现自己。不过他在原地听了几句那个缠着头巾的粗犷男人的威胁后,就提着脚步回到走廊上,轻轻推开了车夫的房门。
车夫显然也早就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他被忽然推门走进来的亚文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后,才总算松了口气。
亚文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漫步到床边坐下,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响。
“先......波纳狄杜兰先生,”车夫压低嗓子急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来了一伙人,看起来应该是强盗,”亚文小声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