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望着在草地上嬉笑玩乐的年轻人们,眼里毫无波动,好像自己本就不该是他们中的一员。自从九岁到外祖父身边,他就被告知他是家族继承人,他要担负起这一个家族的责任,不免少年老成,对自己严格,责任感很重。他时常觉得,自从离开了父亲,就完全失去了童年,他从离开父亲那一天起,就被迫长大了。以至于和父亲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对于他来说,就像整个生命里最温柔美好的时光。
反倒是宴会的主人史蒂夫先生在和女儿跳了一曲舞之后又拉着一个年轻嫩模跳舞而且亲亲我我,之后扔下佳人走到乔伊斯身边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说老弟,你怎么不下去好好玩玩。要说,你才是黄金单身汉,你看不上我的女儿,来,我介绍别的漂亮妞给你。”
乔伊斯端着酒杯品了一口,不好谢绝主人家的好意,就被他拉下去了,和几位漂亮女人跳过舞,他毫不理会舞伴的幽怨,径直又走回走廊上去坐下,突然听到一边一位贵妇人叫另一个男人,“谢尔顿先生,您真是会说笑。”
“谢尔顿先生”,乔伊斯转过头看了一眼,心想大概也不会有那么多谢尔顿先生,难道他就是父亲认识的那个谢尔顿。
只见是一个头发棕色额头饱满长相中正的男人,和那个妇人说完话,他发现了乔伊斯在看他,就对着他举杯笑了笑,乔伊斯面无表情地对着他点了一下头。
乔伊斯凌晨三四点才回家,回家时周冕自然已经睡了。
乔伊斯之后到正午才起床,在卧室里随便吃了一点仆人端上来的东西,问起父亲的事情,仆人回答道,“周先生一大早出门去了。”
乔伊斯想到这几天父亲都是如上班一般早出晚归,真不知道他那藏品交流会居然这么费神,他明明身体不好,不能这样劳累的。
乔伊斯觉得自己应该劝劝他才好。
然后让管家联系了去保护父亲的保镖,询问他这几天的行程。
得知周冕居然是在谢尔顿先生的陪同下参观博物馆,现在已经准备去一家谢尔顿先生提议的餐厅用餐。
乔伊斯确认道,“没有别人吗?藏品交流会不是有很多人?”
保镖道,“藏品交流昨天上午就已经结束了,之后是谢尔顿先生个人邀请周先生参观博物馆,谢尔顿先生是博物馆的理事。”
乔伊斯觉得这位谢尔顿先生一定对他父亲图谋不轨,让保镖贴身好好跟着周冕,然后又给周冕去了电话,问起他在哪里,周冕回答,“正准备去用午餐,我今早离开时你还在睡觉,听管家说你凌晨三点才回家,虽然年轻人的生活规律不好也没有太大问题,但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注意注意。”
乔伊斯道,“我知道。只是,爸爸,你的藏品交流会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要去和那位谢尔顿先生在一起?”
周冕因他的话一愣,然后道,“我在巴黎待的时间不会长,和朋友在一起交流,有什么不好吗?”
乔伊斯道,“我记得你说过这位谢尔顿先生是刚认识的。”
周冕道,“的确才刚认识,不过我和他之间谈话非常投机,有句中国古话叫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新知成为好友知己又有什么呢?我不知道弘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乔伊斯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爸爸。”
周冕道,“我是你的长辈,我们都是成年人,弘,我并不管你的私生活,而,我的交友似乎也不需要你这样来管束,我想,你也许只是太关心我所以才这样,只是,我自己明白我的事情。”
乔伊斯知道父亲又生气了,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这样去管住他和任何人的接触,他想,他也许应该换一个方式。
乔伊斯对周冕道歉道,“对不起,爸爸,我想我刚才说话让你不高兴了。但是,我真的担心你,你和外界接触不多,我很怕你会受到伤害。”
周冕轻出了口气,“我明白的。我有自己的世界和想法,也许我的确是跟不上这个时代,但是,我明白好坏。”
挂了电话之后,乔伊斯就让人去查了那位谢尔顿先生的情况,发现这位谢尔顿先生还真是他在史蒂夫家里见到的那个男人,是在非洲做投资而发达起来的一个“暴发户”,也做古董投资,在乔伊斯眼里,这种人根本上不了台面。
而且,这个男人四十多岁了,离婚过一次,女儿跟着前妻,他之后没有再婚,有过同性恋情史。
乔伊斯的动作非常迅速,当天下午,周冕和谢尔顿从博物馆出来,在门口,一个男人突然朝谢尔顿冲过来,冲上来就给了谢尔顿一个耳光,骂道,“你拿我的钱去做生意,发达了就抛下我不管,找年轻漂亮的男人,我咒你不得好死……”
谢尔顿当场发懵,当时正是博物馆要闭馆的时候,很多人从大门口走过,大家都驻足看热闹。
谢尔顿反应过来就把男人掀开了,辩解道,“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来人,把这个疯子拉走。”
推推攘攘了好一阵,这个男人才哭哭啼啼地被拉走了。
之后谢尔顿提出要带周冕去一家中餐餐厅用晚餐,周冕客气地拒绝了,道,“今天你带我看未展出的藏品已经费了你的心力,不好再打搅你,再说,我的儿子也希望我能回家用晚餐,我得回去了。”
谢尔顿有些惊讶,“你有儿子了?”
周冕道,“是啊。已经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