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权眉梢眼角无一不展露嚣张的笑意,很fēng_liú也很轻飘,夹起一块排骨,直接塞进沈秋成的嘴里,慵懒缠腻的声音丝丝入扣:“你全身上下我哪没看过?”
沈秋成嚼了几下,吐了骨头,不骄不躁的点点头:“那又如何?”
是啊……
那又如何?
都是男人,看就看了。
关键是——你动人家了吗?
没动。
所以,败了。
晏权的脸色已经说不清是蓝了绿了紫了还是黑了……真想打死那个怜香惜玉的自己,当时就应该不管不顾给他操下去,他妈的,让他还在这心硬嘴硬骨子硬。
“我问你康元那事呢。”沈秋成喝了一口水,“别想歪。”
“康元就是来报复的呗。只有你一个人喜欢喝清酒,药也太好下了,你晕乎了就扯着你一起跳楼了。”晏权撂下筷子,双臂环抱在胸前,得意洋洋,“幸亏老子机智,一直拉着康元让他拼命说废话拖延时间,好让浩轩提前在楼下准备妥当,就这样还墩了腰送进医院,要不然你不得摔个半死啊?”
“康元现在呢?”
“这个真不知道,我也还在打听。”晏权又拿起筷子,给沈秋成的碗里夹了一片扣肉,轻声说:“吃饭吧,别再纠结康元了,他早摊大事了,恶人自有恶人磨,逃不掉。”
好一个恶人自有恶人磨。
沈秋成盯着碗中静静躺着的扣肉,淡淡拢眉,挺直背脊向后靠去,看着晏权白皙的耳后和微微泛红的耳尖,他沉默地扒着饭,随手夹了一块排骨放进沈秋成的碗中,还恶作剧地拨弄了两下埋进米饭里,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你的胃没事吧?”沈秋成竖起筷子。
“也许吧。”晏权耸耸肩,拿过沈秋成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死不了就行,我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我看你也挺好的。”沈秋成端起饭碗,“今天是情人节,干吗不出院会情人去?在医院傻窝着,可不像你的性格。”
晏权精致的面容刹那沉到底,不胜其烦的说:“我没情人。”
“你没情人?”沈秋成冷笑,声音颇有嘲讽,“你是情人太多自己不知道陪哪个吧。”
晏权好像听到什么惊天的笑话,微微偏头,不可思议的扫了沈秋成一眼,笑得贼兮兮,“这种话可不像是沈秋成能说的,我这不是陪着你呢么,瞎拈什么醋啊?”
“晏权……”沈秋成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菜。
“恩?”晏权还在漫不经心的扒着饭。
“你别把我当傻子。”
晏权闻言全身一怔,先是眼风一飞,接着极慢极慢的转过头看去,眼底的漆黑一望无际。
沈秋成微微垂下长睫,吃饭的动作很平淡,表情眼神也很平淡。
这种平淡在晏权看来是一种令人发指的刺眼,胃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滚滚热浪冲出在他的五脏六腑里灼热的翻滚。
沈秋成斜了晏权一眼,这人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你怎么了?”
晏权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半晌笑了一下,搁下筷子,清了清嗓,“我胃疼……”
“就说了别吃这么油腻的。”
晏权眉心越锁越紧,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牙根都开始发颤,“我去要点去痛片。”说着起身便要走。
“要什么去痛片!”沈秋成一把抓住晏权的胳膊,将欲走的他整个人拽了回来,回手摁响护士铃。
晏权死死捂着胃,疼的弓下腰,无力地趴在沈秋成的腿上,身子蜷缩成一团,止不住颤抖的背影,很细微很不甘心。
沈秋成翻过晏权的身子,看着他惨白如纸几乎一碰就碎的脸庞,口吻严厉:“再说一遍,去痛片是个饮鸩止渴的东西,别他妈再吃了,听到没?”
晏权紧闭的眼眸微动,伸出手握住沈秋成的袖口,声音里带一点不太明显的悲凉,“戒不掉了……”
“戒不掉个屁,敢舔刀尖的晏权戒不掉去痛片?我怎么就不信了。”
晏权拉过沈秋成病服宽大的袖口,埋住脸,闷声闷气里夹杂着深深的对命运屈服的无奈,“秋成,很多东西不是你说戒掉就戒掉的,例如为什么我可以不眨眼地给自己放血却停不了这小小的去痛片,例如为什么我可以后宫佳丽三千却……”他顿了顿,攥着沈秋成的袖口深喘几下,“胃好痛,我不想再说话了。”
“嗯。”沈秋成应了一声,顺便将窝在自己身上的晏权往怀里抱了一下。
半分钟后,医生护士们都来了。
“我没事。”沈秋成指着窝在自己身上的晏权,轻声轻气:“他胃病犯了。”
白衣天使们手忙脚乱的把面色惨白无精打采的晏权架出去。
沈秋成不动声色的躺了下来,给自己拉了拉被子,凝视随着夕阳的余光从红转黑的天花板。
突然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门。
“进来。”沈秋成说。
房门被缓缓推开,沈秋成一看到来人就微微笑了起来,叫道:“舟哥。”
许恒舟叹了口气,“秋成,有个人想见你,你的想法呢?”
沈秋成沉默了一瞬,他没有问许恒舟具体是谁要见他——过了一分钟,他紧了下腰间的绷带,轻声问道:“人在哪?”
“跟我来吧——”
外面又降下了小雪。
许恒舟的车就停在了医院的对面马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