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叫我张公子了,听著多疏远啊。沈牧是你兄弟,你也就是我兄弟嘛。以後叫我凯曦就行了。”张凯曦接过沈牧泡好的绿茶,搁在书桌上,翘著腿,哥俩好地拍著谭宇的肩膀。
谭宇被他拍得昨天的饭都快出来了,又不好明说,只能皱著脸,嗯嗯啊啊地应了两声。
“你复习得怎麽样?专业课的笔记都做了吧?有没有去助教那儿拷啊?”
谭宇听著听著,就觉出其中的味来了。张公子大概是期末备考正备得焦头烂额,找他江湖救急来了。看著这张笑眯眯的脸,谭宇实在是生不出恨意,又是一通嗯嗯啊啊的应答。
“那就这麽说定了,我晚上去找你拷资料啊!”张凯曦甚是欣慰地搂著谭宇的肩膀,“等考完试我请你吃饭,你别走太快就行。”
看著两人亲昵的互动场面,沈牧掩在茶杯下的沈静双眸绽开一丝幽幽的微光,有种难言的情绪漫过胸口,但他一时又分辨不出,这股情绪究竟是从何而来。
张凯曦中途接了个电话,有个酒局正等著他,无奈地先行离开了。寝室里只剩下谭宇和沈牧两人。沈牧靠在窗边,自顾自地翻著书,时不时打理一下窗台上的绿色盆栽,悠闲散漫。谭宇坐了一会儿,自己都觉得尴尬,正要跟沈牧打招呼走人的时候,那人却开口说话了。
“你跟他……什麽时候熟起来的?”
谭宇很是怔楞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沈牧口中的“他”是指的谁。这种质问的语气,是因为觉得碍眼麽,他们俩站在一起才是最般配的一对不是吗,而他不过是个局外人……
“算不上熟吧,只是他经常来店里吃饭,一来二去的,我这张毫无特色的脸也被张公子给记住了”谭宇自我调侃地一笑,“要不是你,我说不定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认识这种人。毕竟,我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是一个世界……”沈牧喃喃念著这句话,眸光深远起来。
“我还要回去整理笔记,先走了。”谭宇看他已经是完全沈浸在自我思绪中的模样,很识时务地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走在回宿舍楼的路上,谭宇想,现在算是怎麽一回事呢。竟然都快和情敌混熟了,呵,这算是神展开吗?
可张凯曦这个人,又是让他恨不起来的。张公子最擅长的,莫过於攻心了。他要拉拢一个人,不是用糖衣炮弹一番轰炸,而是编织一张密密麻麻的心网,温柔地,蛊惑地,不动声色地把他的猎物一点点收进网中。就像温水煮青蛙,等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溺毙在他的温柔中了。
而张公子对猎物,又能有多少真心呢?
谭宇不知道,沈牧也不知道,甚至连张凯曦自己,都说不清楚。
终於从酒局上解脱出来,张凯曦的胃一阵阵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的那种。江城这帮官宦子弟,成天闲得蛋疼,聚在一起不是吃喝就是玩乐。张公子酒品在外,自然免不了被人一通猛灌。陈鸥是早就被灌趴下了的,张凯曦打了个电话给老三,叫他把人送回去,自己则半清醒半迷糊地打了个车回了理工大。明天有考试,他还没找谭宇拷一手资料呢。
出租车一路开到了男生宿舍楼门下。张凯曦自大一起就没住过宿舍,和宿管阿姨磨了半天嘴皮子才问到谭宇的寝室。上楼,一直上楼,张凯曦爬楼爬得都想骂人了,他并不知道那是因为自己腿软的缘故。
谭宇是被震天响的敲门声吓得从床上跳下来的,他正在背六级英语单词,猛不防门外传来一通粗暴的捶门声。他还以为是找茬的,拿了把厚厚的英文词典,小心翼翼地挡著脸开门。
“谭宇,谁啊?”正窝在床上打dota的室友也被敲门声吓了一跳,有几分忐忑地望著门口。
看清站在门外的人,谭宇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转头道,“没事,一个朋友。”
他放下英文词典,不解地看著脸色异常苍白的张凯曦,“您这是?”来的哪一出啊……谭宇不敢把话说完。
张凯曦掀起眼皮,漆黑的瞳仁不像往日明亮有神,而是蒙了层飘渺的雾气,“我……”他话说到一半,忽地弯下腰,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谭宇懵了,张凯曦这一口全吐在了他的裤管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腿,抬头正要说话,一个身影迎面向他倒了过来。等谭宇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稳稳托住了那人的身体。
诶,造孽。谭宇哀叹了一声。
张凯曦这次是真醉了,吐出来的都是清水。他全身虚软地挂在谭宇身上,脸紧紧挨著他厚实而温暖的胸膛。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肯定是被酒精烧坏了,靠在一个男的身上,而且那个人还不是沈牧,竟然还觉得挺舒服。
谭宇把张凯曦半扛半拖地弄到了自己床上,遇上个酒鬼,他还能怎麽办呢。还好有两个室友已经回家了,不然他今晚就没地方睡了。
对铺的室友下了床,发现新大陆般惊奇地看著这一幕,“诶谭宇,你什麽时候跟张公子这麽熟了?他今晚来这儿借宿吗?”
“他是来借资料的,可能在饭局上喝多了吧,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谭宇把被子铺开,抖了抖,盖在张凯曦身上。
“你这样不行,衣服都没脱呢,人家会感冒的。”室友走过来,煞有介事地一番指点。谭宇看著他,这个人,曾经寝室里有人发烧烧到四十度,他都不闻不问地继续打他的魔兽。可今天张公子一来,不过是喝多了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