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四枚玉符收好，胡不归打算再去他的洞天福地看看。

这就要几乎穿越整座方圆村回琅琊石洞，途经镜石时，他不经意的将视线朝某个熟悉的方向一瞥，顿时停下了脚步。

平常素问婆婆摆摊的位置，有道白发苍苍的侧影安详的坐在那里，摊位上一灯如豆，点着盏昏黄的‘气死风’。

“哎呀，忘了忘了，我说了下次她来卖东西还包圆的，今天正好旬日。”

胡不归心生愧疚，阔步走了过去，蹲在摊位前面。

只见今天的货物是一堆五彩斑斓的羽毛，拿线绳扎成小束，很像是小时候女生踢的毽子毛，然而绿如雀翎红似石榴，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任何加工染制的天然色泽。

“婆婆，我今天来得晚，让您久等了，老规矩，你开价，我还是包圆。”胡不归先承认错误，而后就要全部买下。

“不要钱。我专门等在这里卖给你的。”看见他出现，素问婆婆脸上的漾开了笑纹，在明明暗暗的灯光里很是慈祥。

“不要钱不行，您这拾掇羽毛多费事，我哪能白拿。”胡不归摇了摇头，取出一颗仙珠来，问道：“一枚仙珠，够不够？”

老婆婆摇头不肯收，说道：“你这小子太啰嗦，老婆子说了不要钱就是不要钱，上次卖食玉给你占了便宜，咱青丘的人恩怨分明，绝不无故坑人，所以我特意猎了灌灌鸟，取了羽毛来送你。”

“你们通天仙宗，马上就要季试，这灌灌鸟的羽毛可以佩之不惑，不是谁都能得的，我特意留了给你。”

这神态语气，跟他过世的奶奶，碎碎念叨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这婆婆这么晚还在，就是担心这灌灌鸟的羽毛到不了他手里，季试的时候少一项助力。

胡不归莫名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不再纠结付账问题，收起了灌灌鸟的羽毛，帮着素问婆婆把摊位收起，说道：“太晚了，我送您回去吧。”

素问婆婆提了灯盏正举步要走，听了这话轻笑一声，回眸说道：“也好，这会青丘的夜市刚刚启市，你跟着我过去看看，说不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胡不归接过她手中的筐篓自家背上，跟在素问婆婆身后，问道：“青丘远吗？”

“不远，出了方圆村没多久就到了。”

山路幽暗难行，素问婆婆看似走得慢慢腾腾，实则步子奇快。

好在胡不归已经学到一些缩地成寸之术的法门，赶路时疾驰如风，追赶她的脚步倒也不觉得十分吃力。

所谓的没多远，是在翻过曲曲弯弯不知走了多久山路之后。

这才现出一条勉强可以称之为街道的好路，夹道零零落落摆着几处地摊，给摊位照明用的灯盏昏黄，和素问婆婆提着的那一盏没什么区别。

粗略望过去，卖的大多是些草药或者兽骨之类，偶尔有几处玉雕，摊主都是些老弱妇孺，安安静静守在原地，见有人来也不叫卖。

胡不归自带山海风物宝鉴地书，慧眼识珠的本事在仙界是数一数二的，逐个摊位看过去都没什么好东西，悄声向老婆婆问道：“这里就是夜市啊？”

“正是。”虽然青丘夜市境况简陋，素问婆婆走路的步子还是很稳，完全不觉有什么寒酸。

胡不归不再问了，虽说离仙境一般的通天仙宗就这点路程，可这青丘山民生活水准一看就知道比方圆寸的墨者不知道低了多少个档次。

就连书中仙都忍不住在他脑海中感叹一声，说道：“小仙近二十年没来青丘，想当初女帝统治是何等繁华，怎么如今寥落成这般模样？”

“这里以前很富裕吗？”胡不归看并没什么可买之物，就一路护送着素问婆婆，顺带问问青丘的掌故来解闷。

“青丘国向来是妖族的地盘，一向是奉九尾狐一脉为尊统治，上一任统治者是女帝涂山璇，性情爽朗刚毅，深受青丘子民爱戴。”

“青丘血枫林据说是当年黄帝杀掉蚩尤之后化成的，据说找到当中的蚩尤残骸就能复活这魔族战神，为此魔族屡屡来犯，终有一日被他把血枫林的仙障弄了个豁口，仙界派人来襄助时已是不及，女帝以一己之力击溃魔君，而后散尽神力重新封印血枫林，不久就羽化长逝。”

“自此青丘国内无主，眼下这境况看上去可谓是十分凄凉。”

胡不归心里颇有几分替那女帝不值，仙魔对立，妖族本是中立两不相帮即可，为了黎民苍生不让蚩尤复活，结果反带害得自己的国家无人治理民不聊生，问道：“仙界和妖族不是交好吗？青丘这般境况，就没人管管？”

“通天仙宗设在离青丘不远处，就是为了再有魔族来犯的时候，好抽调弟子维护青丘，而且这青丘的小妖们，女帝羽化后，他们日子过得清苦，却是安贫乐道，从不向仙界求助乞怜。”

夜市尽头是绵延的青山，素问婆婆的家就是其中的一处山洞，门口坐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托腮仰起脸凝视着天上的月亮出神，见他们两个出现，笑嘻嘻的跳起来，说道：“奶奶，灌灌鸟的羽毛卖啦，那我今天是不是有肉吃了？”

素问婆婆摸摸孩子头顶的柔发，甚是慈爱地说道：“赤焰乖，每日吞吐月华是做妖的根本，那些肉食只是偶尔吃吃就好，多吃了对修为无益。”

这场景胡不归看着眼熟，倒像他小时候和奶奶相处的场景，而且同样是孩子，醉花荫仙族的小孩就白白胖胖，而这青丘的小娃娃，恐怕从小到大都是啃的祝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