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九号哭得眼泪鼻涕齐飞,将心里的情绪发泄得十分痛快的时候,齐嬷嬷不耐烦的瞪了过来,“哭什么哭!再哭你迟早还是得接客!我劝你还是早早的接受吧,这就是我们身为女子的命!”说着齐嬷嬷也不禁哽咽了起来。
世上又有哪个女子愿意为妓?尤其是这官妓,想赎身都难!她们何其无辜,这教坊里的哪个女子不是一身的冤屈没处申。
就单说她齐嬷嬷,也不是生来就是在这里的,还不是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个什么当官的亲戚惹了官非,连累她十四岁就被充入这百花教坊当了官妓。她在这里忍辱偷生到了三十四岁,才混了个教习嬷嬷的小差当,专门教导新来的妓子们规矩。
咦?她不是来教这新来的姑娘规矩的吗?怎么被她带着跑偏与她一起悲春伤秋起来。
齐嬷嬷收回心里生起的那点小悲伤,提起狠劲来准备教训教训这小蹄子时,一个软糯糯柔绵绵的声音响起——
“齐嬷嬷。”
光听这好听得让人生不出一丝恶感的软软的声音,齐嬷嬷就狠不起来,转过身来堆起笑脸,“秦秋娘,这吹的哪门子的风,把你吹到嬷嬷我这偏地了,仔细脏了鞋。”这秦秋娘,可是她们百花教坊一等一的歌妓,那声音真真迷死人不偿命。虽说二十四五年纪有些大了,可早年攒下的名头与金钱,也够她安享后半生了。
“齐嬷嬷哪的话,您这地方这里哪位姑娘没有来住过,各位妹妹们也不会忘记你的好。”秦秋娘朝齐嬷嬷柔柔一笑,那笑含羞带怯,似喜似嗔,不愧是在风花雪月浸淫过多年的歌妓,把齐嬷嬷的眼都给笑晃了神。
“秦秋娘这是做什么?”齐嬷嬷看着秦秋娘塞过来的一锭银子,明明已经撰在手里了,可偏要做出一副不好意思收的模样。
瞧齐嬷嬷这样子,秦秋娘心里瞧不上眼,面上依旧娇羞地笑着:“齐嬷嬷收下吧,姑娘们逢齐嬷嬷照料,小小心意齐嬷嬷可不许嫌弃。”
闻言齐嬷嬷将银子塞进怀里,面上笑容更甚,“秦秋娘这是……?”
“齐嬷嬷,我那花小倌自己出去立门牌了,身边没个可心人儿可是寂寞得紧。这不,听说齐嬷嬷这里又来了新人,这便来了。”秦秋娘说罢拿了丝帕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表示自己伤心寂寞着呢。
“哦,这事啊,前几天是新来了一个,不过泼得很,到现在还寻死觅活的不肯认命。”齐嬷嬷说着指了地上被泼了一身凉水的白云汐。
“齐嬷嬷说笑了,这里哪一个姑娘刚来的时候不都是寻死觅活的,日子久了也就罢了。”秦秋娘顺着齐嬷嬷指的方向瞧去,见地上那女子虽然浑身被水淋了个透湿,却丝毫不露怯意,三月初春的天这么凉,也不见她发抖求饶,可见这女子是个有心气儿的。
“既然如此,那这人我可就交给秦秋娘了,你命人领了去吧。”反正这小蹄子也不好调教,不如让秦秋娘头疼去,落了轻松还卖了个好给秦秋娘,左右都不亏,齐嬷嬷人精似的笑了。
在地上躺了半天的九号终于从她居然穿越到古代的震惊中回了神,听到她俩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将她的人生给决定了。
她可不干了,凭什么啊,终于从那束缚的人生中摆脱了出来,好不容易死了一回才有了这新的人生,她凭什么还让人做她的主?
“谁准你们随便决定我的人生?”九号本想冷喝一声,然后跳起来把这些人给制服,谁知她这一声说出来比蚊子嗡声大不了多少,身上使了吃奶的劲才堪堪抬了抬胳膊。
草泥马!
忍不住,九号心里来了句国骂。
一时激动,她倒是忘了,这不是她原来那具经过多年煅炼过的强健身体,而是一具长期营养不良,又病又瘦弱的躯体。也不知被这齐嬷嬷怎么折磨了,现在居然动弹不得。
“白、云、汐!”齐嬷嬷一字一顿地吼道:“事到如今还在摆你那将军府小姐的架子!你爹可是通敌叛国被斩了首的,要不是皇上心善你早就人头落地了,现在只是被充入教坊司当了官妓,进了这教坊你不思着感激皇上就罢了,还在这里摆你那将军府小姐的架子?”
齐嬷嬷真真气不打一处来,就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姑娘。她这态度一但被有人心知晓,拿去乱安罪名,说她不知悔改不服判决,她就是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那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呀!
齐嬷嬷能这么想,可见她也不是一个真狠得下心的主。也是,进了这教坊司的十个有九的拉出来说一通都是一肚子的冤屈,她自己当年不也是冤着进来的吗,对这些姑娘她又怎么忍心真的下狠手。都是些看着疼,实际上不伤筋骨,养几天就好的皮肉伤罢了。
秦秋娘本来也在心里暗怪这白云汐不知好歹,本不想管她的死活。可一眼望见白云汐那双黑葡萄似的清澈眸子,苍白的面容上一脸的不屈,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心不由得不一软。
“齐嬷嬷,由得她去吧,往后她自是会知晓嬷嬷是为了她好的。”说罢,秦秋娘又朝齐嬷嬷塞了一锭银子,“齐嬷嬷,这人我就带走了,多谢齐嬷嬷关照。”
收了银子,齐嬷嬷的怒气这才消退,又朝秦秋娘挤出一脸笑,“秦秋娘客气了,往后有什么需要知会一声即可。”
果然,从古至今,就没有银钱打不通的道路。
九号,哦不,现在是白云汐了。
白云汐冷冷地看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