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只比子懿大十余岁,他的父亲为了抵御燕国入侵战死沙场,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是对子懿恨之入骨,如今他已过而立之年还有了个三岁的女儿,为父后看着自己的孩子便觉得,自己当真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半点委屈,当了父亲后多少也能明白王爷的感情。
“四公子,快坐下来。”林飞热情招呼。
子懿眨了下眼睛,看向王爷。安晟点了头,子懿才坐在了安晟的对面。安晟就是担心人多子懿拘谨才特意只带了冷究林飞,可不想子懿还是无法自然与他相处。
安晟心中一顿挫败,面色沉了沉,看起来颇有些不悦。倒是林飞比较话多:“四公子,这里估计没什么好吃的,等到了大城镇我们再干顿好的,反正是王爷的银子,不需要心疼。”
子懿微微笑了笑,依然没有话语。
林飞继续打趣道:“四公子真的是跟战场上判若两人啊!”
说到战场上安晟还是蛮骄傲的,子懿总是做得很好,想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就是表现得很差,总是以身犯险,安晟转而严肃道:“懿儿,一会快些吃,天黑之前我们要赶到下个城镇。”冬日在外露宿可不好。
不一会儿店家就将几个菜端了上来,基本都是山间野菜。安晟动筷后大家方动,好在大家都是吃过苦的人,这些无味苦菜丝毫不影响进食,期间林飞还时不时提起他的闺女,事无巨细,一会说闺女刚会走路时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他心疼了半天,一会又提闺女刚会喊爹爹时奶声奶气很是可爱,恨不得把这小娃娃揉进自己的血肉中。
安晟倒是一点都不介意林飞的聒噪,他只有儿子没有女儿,福宅里的那些孩子虽然平时捣蛋不断,可那都是男孩子,他瞧着女娃娃可乖巧可爱了,要么围着子懿看他用草叶编织小动物,要么就在一旁玩泥巴。
安晟看林飞那样子似乎是闺女的事就能喋喋不休,“林飞啊,看你这样子定然舍不得你的闺女出嫁了。”
林飞嘿嘿的笑了两声反驳道:“胡说,若是我闺女喜欢,我就不会反对。大伙听我总唠叨闺女肯定厌烦了吧?”
冷究依然习惯性冷着脸吃饭,子懿微笑着摇头。
林飞又道:“再说了这天下啊,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我常年在军营里,能见到闺女的时候不多,不提提心里惦记得慌……”林飞感觉桌上的氛围突然降了下来,声音也跟着降了下来。主要是王爷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短暂而局促的静默后,子懿浅笑着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林将军的女儿有福气。”
林飞有些不好意思,他怎么就把这个少年的过去给忽略了呢?“四公子,咱们匿着身份出行,也别叫我林将军了。我比大你十余岁,你就喊我林大哥吧。”
子懿应下:“好。”
大家吃完了准备动身继续启程,子懿也放下了碗筷,只是站起来的一瞬间眼前黑蒙一片,身形微晃了下,只能本能的以手撑桌。
缓了会才听到王爷一直在担心的唤着他,声音渐近渐远:“懿儿,懿儿,你怎么了?”
黑雾渐散,子懿将撑桌的手收了回来道:“无事,许是子懿起身太快了。”
安晟看着子懿苍白的脸颊命令道:“冷究,跟店家要几间客房。”
酒家的房子有些老,寒风吹打在窗户上发出不牢固的咯吱声。子懿坐在床榻上,正要褪去衣衫便听到叩门的声音,将褪去一半的衣衫披回身上,起身开门,子懿惊讶的看着门口的安晟,试探的问道:“王爷?”
安晟摆了下手,身后的冷究便将一火盆搬进了子懿的房内。安晟语气不容置疑:“放你房内。”
林飞则将瓶瓶罐罐的药摆在了桌上笑道:“这镇啊人少也穷,这火盆本是店家自个用的,王爷担心四公子你体寒难受便重金与店家要了来。”
做完该做的林飞和冷究很识趣的退出房外。
一时间房内便只剩安晟与子懿,安晟坐在桌前,食指轻敲着桌面:“坐火盆这边来,把衣服褪了,我给你上药。”
子懿乖顺的坐了下来,背对着安晟,将上身衣衫褪去。在王府养伤的时候,王爷也是如此亲自替他上药,刚开始还是有些别扭的,次数多了倒也坦然了。
子懿背脊上的伤有些伤得比较深的也只是刚结痂,一条条褐色的痂宛如蝎子蜈蚣爬满背脊。安晟暗恼,那个曾大夫怎么做大夫的,这伤不过才刚愈合就说可以出行!可随即安晟却又恼自己,子懿以前受完刑只要不晕,只要还撑得住,就会从行刑的地牢里回到睿思院继续守卫,他会将身上的血迹清洗掉,整理衣衫。没有人会替换他,他不能擅离职守,他没有时间也没有药可以上,做着最苦的差事,受着非人的待遇,却总是坚持守在他的屋门外。
所以渐渐的就忽略了他的伤痛。
就像此刻,这孩子明明还是一身伤却依然随着他。
背后的伤上完药,子懿将衣服穿上,安晟按住子懿的肩将子懿转了过来,还未来得及整理的衣襟敞开着,安晟盯着胸口偏左的一条伤痕,子懿有些窘迫也很不习惯,他胸口的伤一直是自己上的药,一来是自己可以上得到药,二来是不需要与王爷面对面。
安晟轻抚着那条伤痕,难得的柔声细语的问道:“疼吗?”
子懿有些愕然,努力稳了稳心神。痛吗?他亦是血肉之身,怎么可能不疼?可是他不知在何时便丧失了喊疼的资格,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