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四十许,浓眉方脸,一向冷静沉稳,生得又颇为威严,他掌控云家不小的势力,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此时他步步生风,穿过兰月轩层层的院落,竟有些急切,因为老太君的每次召见都必有大事发生。一想到他母亲那丘壑连绵的心思,他就不由有些胆寒。
半盏茶的功夫后,老太君瞥了一眼云峰,淡然道:“听说囚龙寺的一位僧人入了云家?”云峰毫不惊诧老太君消息灵通,低首道:“这位僧人乃是囚龙寺觉字辈的师叔,方才去见了那人。”
老太君轻哼一声,冷冷道:“本以为他真的隐居避世,却也不甘愿做一个逍遥闲人。”云峰面无表情道:“毕竟他还是一家之主。”老太君眸中寒光一闪,缓缓道:“云家可不是酸腐守旧的家族,那个位置当能者居之。”云峰心神一颤,低声道:“是。”
老太君忽而又道:“这次武圣殿比斗,你就不去看看?”云峰低首道:“还是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何况还有云师父和四弟坐镇。”老太君嗤道:“一群毛头小子皆被云峥利用,还有什么机会!那云简、云珵还不是尽皆听命于他。”
云峰也是聪颖之人,闻此语眉头一皱,心中的疑惑顿时消弭,难怪云峥会如此安排。老太君淡淡一笑,问道:“这次比斗,你说说最后谁会胜出?”云峰思虑片刻,迟疑道:“白魔胜出,只怕**不离十。”
老太君微微摇头,声音如寒冰一般,道:“云峥胜出的可能性最大。”云峰惊愕道:“怎会是他?”老太君冷冷道:“准确说,是有人把胜出的机会让给他。”云峰心思一转,惊异道:“是张元宗?!”老太君淡淡道:“你倒不笨。”
云峰疑惑道:“他有如此能耐?”老太君冷然道:“云峥与朱浩昌虽是武林中的翘楚,但输在年轻,怎及修行几十年的白魔,而张元宗虽也是年纪轻轻,却又有些不同,他天生有一种波澜不惊的气度,令人捉摸不透。”
云峰不解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老太君讥诮道:“鼠目寸光!张元宗等寥寥几人为何主动参与比斗,必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只有胜出,他们的参与才有意义。他妹妹化魔几乎是无人能敌,何况还有不显山不露水的他。我想最后他一定会与白魔一战,一旦胜出,必会故意败给云峥。”
云峰沉吟片刻,忧虑道:“云峥若胜出,那在家族中的地位就更加稳固了,再有张元宗一行人的臂助,几乎稳若磐石。”老太君眸子一垂,道:“就怕他们不在一条船上,我自有办法。”云峰闻言眸子一亮,心道这才是老太君召见的真正目的。
在老太君的示意下,他忙俯首靠近,老太君低声耳语一番,他的脸色随之数度变化,惊人的事实让他本来冷静的心也如擂鼓敲锣。言语完毕,云峥按捺住心中的汹涌,沉声道:“我这就安排下去。”老太君微微点头,淡漠地望着云峥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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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太一教、云家皆是江湖上无可撼动的庞然大物,之前十几场,除却张水衣化魔,俱是点到即止,但这一场却是伤残颇重。龙门一方的曹生断去一臂,云家云简也被麒麟刀所伤,众人见之不由呼吸窒堵,寒意升腾。
朱浩昌脸色一变,手握木椅被生生捏碎一块,九死曹生是其网罗的不可多得的高手,竟在此场被断去一臂,元气大伤,殊为痛惜。他知晓欲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众人的推助必不可少,单枪匹马成就不了王者,所以自他欲把龙门旗帜树立江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需要什么。他珍惜他身旁的每一个人,因为能站在他身旁岂有平常之人。
曹生之刀已经见血,他忍着剧痛道:“若要为你孙儿报仇,改日划下道来,今日我败得心服口服。”曹生虽行事乖戾,亦正亦邪,此语却很是光明磊落,不提断臂之事。他下场后,常清等人忙为其捡回断臂,包扎伤口。
武圣殿中,两位前辈人物惨烈相斗,令在场诸人心有戚戚然,无论你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是名垂江湖的前辈,稍有不慎,就有血溅五步之厄。这就是江湖,枯荣变换,盛衰不定。
云家大师父云简,面色沉静,手中之剑纹丝不动,虽然胸前的白衣浸染鲜血,经脉受损,但是他不能退。云峥也不能让他退,云家人可以不在乎输赢,但一定要顶天立地,曹生断臂伤退之后,云简岂能接着惨胜而退。
此时,张元宗淡笑道:“眠儿姑娘,这一场有劳你了。”花未眠眼眸中异色一闪,顿时明白其意,娇笑道:“多谢张公子让眠儿捡这个便宜。”然后聘聘婷婷走上场去,当真是面若桃花,眼含秋水,看的一众年轻男子蠢蠢欲动,百挠抓心。
云家一位青年男子惊疑道:“怎会是她?”显然他未想到张元宗会让花家的少掌门上场,还是针对他云家。云峥瞳孔发亮,轻笑道:“四叔,好生愚钝。大师父受伤不轻,若是太一教、龙门中人出手,只怕有性命之虞,花家少掌门上场乃是为了助大师父免受伤害。”
原来这青年男子乃是云峥的四叔云珵,虽然他排行第四,却在四兄弟中悟性最高、武功最好。他生性散漫,行事不拘,不愿被俗物缠身,倒是云家最清闲之人。他与云峥的关系一向亲逾他人,这次云峥代表云家面对挑战,岂会不随行。
听闻云峥此语,他恍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