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一，莺****长，天气格外好，整个大晋也处在一片欢乐之中，因为这一天既是新帝选秀的日子，又是****长公主和亲北蒙的日子。

宫里头各处忙碌和欢闹，大红色丝绸扎成结，飘飞在春风里，洋溢出喜庆的气息——对于宫人来说，今天确实是一个无比喜庆的日子。

他们一大早就在准备****长公主和亲的事情，亲眼看到那个穿着华贵凤冠霞帔的嫁衣女子从红毯尽头缓缓走过来。

两侧是满朝文武大臣，尽头是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帝。

所有的宫女和太监都跪在地上，看着那袭华丽嫁衣从眼前擦过。

擦过之处，暗香浮动。

楚长昀站在台阶上，亲眼看着李思初以最娇美的身姿从面前走过来，她身上那袭鲜红嫁衣红得似乎扎了他的眼睛。

他不敢眨动一下眼皮，生怕这么绝美的李思初会是一个幻想。

而他心里叹息着，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想冲着她笑一下，却发现扯动了一下嘴角，连最基础的笑容都露不出来。

他只能面无表情看着她说：“****今日一别，以后怕是再难相见，一路保重。”

李思初抿了一下嘴唇，笑着说：“一切都是为了皇兄的社稷江山，臣妹心甘情愿。”

楚长昀端过一杯酒，张弄赶紧也给了李思初一杯。

李思初捧杯，和楚长昀互相饮尽了。

她转过身，和楚长昀并肩站在一起，面对台下所有的文武大臣们。

她的父兄和林无墨也在人群里。

她朝他们看了一眼，微笑。

李氏父子心里皆是难过，无法露出一个笑容。

林无墨更是绷紧了面孔，不发一言，眼底沉痛，却不敢表露出一丝的难过表情——从今天开始，这个女孩子再也不是他的了，她将有一个新身份，那是为人准妻。

扎在他心底永远的一根刺。

楚长昀叫过林无墨：“林白。”

林无墨迈出一步，单膝跪下，“臣在。”

“此行北蒙，朕将公主托付于你，你一路必定将誓死护送公主安全入蒙。”

“微臣……谨遵圣意。”

林无墨低着头，不敢直面楚长昀，更不敢直面李思初。

穿着一身鲜红嫁衣的李思初同样也刺痛了他的心。

出嫁的李思初很美，那眉眼，那笑容，跟他想象中的模样不曾有任何差别，却又像隔了上一辈似的，那么陌生，陌生得让他心头都在滴血。

而他却要亲自护送她去北蒙，亲眼看着她嫁给另一个男人。

多么残忍。

他捏紧了手掌，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不及他心底万分之一的痛。

李思初则看着他垂头的身姿，抿紧了嘴唇，她懂他心里的痛，要怪只能怪她抢走了李思初的ròu_tǐ替换了她的思想。

也怪李思初命薄，早早去世了。

这一辈子，她终究要辜负林无墨的感情。

但是她穿着嫁衣站在楚长昀身边接受满朝文武大臣的叩拜和敬仰的时候，她好像回到了上辈子做太子时候的样子。

她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这个楚氏江山，似乎她一张口就是呼风唤雨。

她怀念着过去俯仰天下的霸气和君临天下的快意。

她在嫁衣底下默默握紧了拳头，再一次告诉自己，这个天下是她的，她终究要多回来，这一走，并不是真的走，等到她再次回来，她要用另一个身份征服这个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