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骑垂下眼皮,只当没有看到他面上的喜色。
大家都同在镇上最大一家客栈落脚,当下就在正厅里要了一桌饭菜,小二见这些人的架势,分毫不敢怠慢,不过片刻工夫,便将饭菜上齐。
游骑推托不过,只得坐到桌上作陪。
席间少不得找些话说,谈及讨伐叛贼的的经过,也就提及易缜这趟先行回京。
易缜面不改色,微笑道:“我赶着回去看看女儿。”
秦疏的身份虽然没摆到明面上,可是暗地里风声多多少少已经传开,京中但凡是消息稍微灵通一些的,隐约都知道燕淄侯弄了个男脔养在府中,那男的还惊世骇俗地怀上了侯爷的骨肉。这等奇闻异事,虽然没人敢公然高谈阔论,私底下却不失为茶余饭后一大谈资。
事到如今,易缜索性豁出去脸面不再掩饰,坦然直言。他还有另一重小心思。得知自己做了父亲,他同样有着所有初为人父者的虚荣心态,心满意足里总有些莫名的虚荣心。无论美丑黑俊,总要认为自家的儿女无疑是最好的,并且毫无根据地引以为傲。
他表面上说得云淡风清,实际上正巴巴的等着想听游骑将军说上几句恭维贺喜的话。
易缜全然不知自己这几句话,只听得对面游骑将军后背上冷汗淋淋,心里叫苦不迭,他即不能无凭无据地将听到的某个传闻直言相告,但若是此时出言奉迎,一来违心,二来若是传言当真,与燕淄侯从前的性情,待他日后一旦想到今日情景,这句知情不报的寻常道喜足以引来祸事。
他这儿稍稍迟疑之间,待要佯做不知,已经错过了开口的良机,此时再说什么,都显得有犹豫不决之嫌,反而古怪。只得含糊嗯了一声,低头猛灌一口闷酒。
易缜见他不甚在意的样子,有些扫兴,然而想了想,兴致仍旧不减。又接着笑道:“幸好现在回去,还能赶得及置办满月酒。到时还请将军上门喝不薄酒。”
正说着话,外头安置马匹车驾的士兵料理完事情,押着一人进来,正是敬文帝。
易缜还是数月前见过这人一面,当时好歹还算得上是个人物。想来是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如今越发的憔悴消瘦,形容十分不堪。蓬头垢面的简直不堪入目。
易缜当时只觉这人为人倨傲无礼,颇为不识抬举,秦疏好心去看他,他偏要闹得下不了台。那时便对此人生出怨念。现在更懒得看他,视若未见的只管同旁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