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见他没听进去,只得苦笑,然而青帝不喜身边人私下密议,但凡有嘴碎的一向严惩不怠。纵然亲信如如意者,避讳的地方也多。但这次看青帝的态度不大一般了,左右掂量,轻声道:“新近开张的水天一色,可是风雅得很,侯爷去过不曾。”
易缜随口道:“最近忙都忙不过来,哪来那个时间消遣。”见如意惯常微笑的脸上带着一点忧心忡忡的神情。于是也想要问问这是个什么地方,
远远的殿内出来个小太监,朝着这边张望了一眼,招着手叫:“如公公,皇上叫您呢。”
如意只得匆匆回去。
案上放着方才送进来的酸梅汤,并没有动过。青帝在桌后商人,瞧着他进来,微微一笑:“仲敏方才刚出去,你遇到了没。”
“奴才见到了。”如意只得道。
青帝漫不经心:“你遇到侯爷,同他说什么呢。”
如意稍一踌躇,还是把话照实说了,横竖也没提到什么。
他这么坦然,反而让青帝皇帝有些无可奈何,慢慢笑道:“你这奴才……”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了下文。
“皇上。”青帝看上谁,原本是论不到一个做奴才的多嘴,然而此次青帝态度不大一般,不说有多恋恋不舍,然而却像是认了真。但端王爷对祝由此人,似乎也是很有些认真的。如意不得不斗胆说上一句。“奴才只望皇上适可而止。那毕竟是端王爷的人。”
如意说着,不敢抬头去看青帝脸色,只觉青帝目光在自己身上注视了半刻,然后青帝用漠然的声音道:“朕知道了。下去吧。”口气里不辩喜怒。
如意躬身退出去,正要合上殿门,听得青帝轻声一笑:“端王爷的人……”扣着门的手不由得一僵,所幸还是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如意站在殿外,吃不准青帝是什么意思,在槛外惆怅的站了一会,他敢同东淄侯挑明一二,只因皇上待侯爷别样亲近些,这话却不是见个人都能说的。如今只能指望侯爷听明白了,端王面前提醒几分。想必只要端王稍加防范,皇上总不可能干出强抢的事来。至于如何收场,那也只能听天由命去了。
可惜他所托非人。易缜出宫没走几步,就把这事丢到了一边的事他倒还记得,想来想去,不放心把这街面上的东西就这么拿回去给秦疏吃,到底没买。只在袖子里扰着那片茶糕,一回来就直奔居处而去。
秦疏不知道原因地开了窍,对他的态度平和了许多,虽没有什么笑脸,却也不再露出明显厌恶闪避的神色。光是这样,不知不觉已让易缜整日都是乐颠颠的,十分愿意腻在他身边,有什么好东西都搬了过来。
算着这时候就算是午睡也该醒了,易缜唤了一声,也不等答应就推门进来。
秦疏坐在桌前,身上衣裳齐整,并不像是刚起来的样子。寻声朝门口看来,还没有起身,先对着易缜点点头:“侯爷。”
他倒不是转了性。易缜百密一疏,祝由寻着机会,自然有办法从眼皮子底下递些东西。说到查颜观色温言软语,哄得人七荤八素的本领,祝由可算个中翘楚。眼下没法耳提面命地点拨。只得一句话,从前如何对待小黑,就如何同易缜相处。
秦疏自然没法拿他当小黑,但明白此时身不由已,他向来对贪狼信服,明知那人同小黑没有一分相似,却还得勉强自己去同他亲近一二。幸而易缜一厢情愿,只当他是因为之前一番惊吓变故而依赖自己,没看出分毫不妥,反而喜不自胜。
若是从前,他能不看就决计不会多看易缜一眼,此时说着话,却抑头注视着易缜。因为病得连脸也瘦了一圈,眼睛越发显得大而幽黑。他的眉目原本就特别的漂亮,这样睢着人,让人有一种被特别专注而生出类似幸福的感觉。
易缜于是十分的受用,简直有些晕陶陶的快乐,连忙道:“你坐着吧。”又问:“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秦疏摇头,易缜也就不再追问,在旁边坐下,盯着秦疏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遍,全然没发现自己这举动实在有些傻乎乎的。
秦疏本来是不闪不避的同他对视,被他这样盯得久了,也忍不住微微垂下眼来,不甚自在的扯着袖子,“侯爷什么时候送我回原本的院子?”
“哦……”
易缜正神思不属,随口应着,等想明白秦疏说的是什么,腾地变了脸色:“你说什么!”这时才发现秦疏把他的东西都收拾了,就放在旁边。
秦疏抬起眼来瞧他一眼:“他们说这是侯爷的房间。”他又顿了顿:“侯爷不是从来不让人住进来的?”
易缜顿时发不出火,想了半天,这才干巴巴道:“别人不能住,我儿子当然可以住。”
他拉手过去拉着秦疏的手,微微有几分不自在:“原本那房子又潮又暗,漏雨又蚊子多,这儿好,你住着!”
秦疏哦了一声,过一会又道:“我住进来,侯爷的妻妾怎么办呢?”
易缜咳了一声,只管睁着眼说瞎话,含含糊糊道:“我没有妻妾,没……咳咳。”
秦疏看着他,半响嘴角微微一挑,似乎是想笑一笑,到底笑不出来,就那样怔怔出神。
易缜倒是反应过来了,问他:“谁拿这些跟你胡说八道的?”
秦疏朝窗外看了一眼。
易缜府中人丁单薄,平素又不在生活琐事上花心思,下人虽仔细打点不敢怠慢。他坐享其成也罢了,只是就没有所谓心腹小厮,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