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小圣贤庄,迎来了去而复返的左相,而他此次简装而至,非为儒家,更非为齐鲁三杰,而是旨在近日来窝在颜路房内的夕言,遂而,他此行并未惊动那些不该惊动之人,除却儒家掌门,伏念……
于是,本该在小圣贤庄内堂上演的事,于颜路的书房内开场……
“念儿要见你。”
简洁明了的一句话,不是想见,而是要见,不是在征求她的同意,而是一道不容拒绝的命令,这是位高权重之人的通性……
……姐姐,你何时也生出了这等令人厌恶的秉性了……
念及此,夕言面色倏冷,“本姑娘不相信你。”
“……你这个——”为父者,教其女这般顶撞,自是难有顺颜,隗林眼看着便要起怒,偏于此时,徒听门畔传来一道柔婉声嗓,“你能信姐姐的,对么,言儿?”
……
前往将军府的车驾内
“言儿,方才那位儒家二当家,会是你的良人么?”
“……姐姐要见我,就是想问这个?”
“言儿既然不想回答,我便不再问了……”隗念覆眸默了须臾,续而抬首,“实则,我只是想让你劝劝墨儿,毕竟,你的话在她那儿,分量不轻。”
“……姐姐想让我劝墨儿什么?”
眸色凝敛,隗念正颜道:“莫再一径徒劳,收心嫁予公子。”
“……”
夕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的姐姐在相隔多年的重逢后,没有任何该有的解释,更无多余的情绪表露,竟然……
“姐姐,即便我不说,你也该明白,这不可能!”
“……是吗?”隗念微生感怀,续而撇去不该有的情绪,道:“有一桩事,你与弄玉希望墨儿永不知情,遂而,你们至今仍选择瞒着她……”
这方车驾虽甚为宽敞,却还不至于能产生回声,可夕言却觉着耳畔不住回响着隗念方才的话语,以致面色尽显惊怔,继而沉沉黯下……
……
两年前,韩非暴毙于狱中的一月后,她们三人着手计划着离开那个是非地,可终究结怨太多,以致她们在各自了结手中事的同时,不得不与人续作争斗。
直至行前的那几日,一桩后妃外骛案引致咸阳宫连番震颤,彼时她与弄玉正乔装随侍在嬴政身侧,可怎么也料想不到竟会见到他亲手弑妃的一幕,而那番情境,在那些并未置身其中之人的眼里,似乎只是后妃秽乱宫闱,嬴政震怒之下将其诛杀,可在她们眼中,那一幕,却更似杀人灭口……
只因,彼时,那位容色极佳,甚至有些肖似墨儿的昔日宠妃,在得知自己死劫难逃之时,将一生的怨愤倾吐而出,却在话至最紧要的半处时,再无声息……
当夜,她与弄玉为驱尽心中迷雾,进到了虽坐落于最偏远的角落,却了无尘埃的那处殿阁,弄玉乃细作出身,殿内的机关沟壑自是一目了然,当一副画像沉缓降下之时,她们并无过多的惊诧,可最后撞入眼际的那副容色,那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容色……
在机关落停的同时,夕言手中的火折子应声落地湮灭,可那映在眼帘里的画中之人仍是万分明晰,只因外间响起的阵阵惊雷,震聋欲溃,雷电闪过之处,皆带来连番犹若白昼的瞬即亮堂……
夕言的声嗓止不住地发颤,“……据宫中的老人说,这里曾囚禁过的……是陛下继位前……为其许以最高位分的……妻室呀……”
……
车驾顿停,夕言思绪回转,归于当下,
“那桩事,姐姐是由何得知的?”
“你与弄玉震惊太过,仓促离开时落在那儿的火折子,”在夕言投来的淡淡眸光中,她慢缓续道:“是墨儿拾起销毁的,还有那未还原的机关,亦是她将其归位的……她在那儿,呆立了整整一宿……”
“……原来如此……”
……
当夕言回到墨家据点时,俨然已是夜色过半,而等待着她的,是围聚室内,面色凝重的众人……
面向迎上前来探问的弄玉,夕言沉寂了片刻后,不由失笑自嘲,“我们穷尽心思瞒了她两年,孰料,她竟从最开始便已知晓……”
要说夕言与弄玉二人间有什么共同的秘密,便也唯有当年的那一桩,是而,在短暂的愣愕过后,弄玉甚为惊诧,“怎么会?”若是一早便知,当年的境况之下,墨儿岂会决意离去?
收归心神,夕言环顾一周,却不见那抹熟悉的容色,不由眉心蹙起,“墨儿呢?”
弄玉微垂下头,顿感蹊跷的同时,回道:“墨儿见你这般晚还未回来,便动身前往将军府了……”
瞳色蓦地抽紧,夕言心头暗叫不好,“现如今的姐姐一心要——”话间顿停,她心内不由发颤,开始思量起其姐此局的真实用意,莫非从一开始,姐姐要见的根本不是她,之所以留她至深夜,只是为了引墨儿自入其局……
……
与此同时的将军府,在深重夜色的笼罩下,灯火通明,全无要熄去的迹象……
从入内不见夕言的那一刻起,甘墨已料定自己正身陷一场不知名的谋局中,既然不得转身离去,便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得悉前事,她不免生出些许杂思,默了须臾后,方才掀眸泛笑,“……莫非念姐姐当初陪我站了整整一宿,”在隗念惊怔的眸色中,她瞳光微亮,“相交数载,我竟不知……念姐姐,你会武!”
……不止会武,且还远在她之上,否则,即便彼时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