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历劫避世已累数百年,历代继任者皆为女子,已是不争的事实,至于此例始于何处,又是由何人定下,已溯源无法,然观其之后效,无外乎姊妹□□,各凭本事,故而,势必有一方先行陨落,一局方得落幕,百年间,凡上位者,其术力之强,蜀山无人能出其右……然,此例在外界七国鼎立之势渐呈分化之际,终被打破。
“宸儿,今日我拦不住你的退让背离之心,但你,亦需应承我两件事。”蜀山的最后一道守护屏障,是为虞渊封印,在此之前,她遭人拦断去路。
“……恭聆长老训诫。”
“其一,今日你擅以术力破得虞渊,自此后,永世不得归……蜀山,再不是你的家。”
“……好。”
“其二,外界正值乱世,你的出现分属不该,故而万勿擅涉他人命局,无论发生何事……”
她淡眉一惊,“长老是要我……见死不救?!”
“天道不可违,命局不可逆,这点,你该明白。”
“……”
姜宸初涉尘世之时,因着那句临别缄言而犹疑的那一瞬,不幸累了一位妇人的性命,半愧半怜之下,她应下其临终所托,一路照护其女……
彼时,七国文字,她不曾通晓,身上亦无半分可保温饱的钱币,更是被失语的端木蓉凝睇着一双水眸,迫着她不得不将身上的蜀服卸下,任其帮衬动手,换上了一套繁复难解的衣裙,不过那小家伙涨红着脸替她换装的模样,倒还真是有看头。
在山中过了几日,顿顿是鱼,任谁都得腻味了,恰逢此时遭遇了山中盗匪,让她顿悟生财之道。
“蓉儿,别板着一张脸嘛,再这么下去,我们可怎么活呀?再说了,不顺道抢光他们的,难不成你还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休养生息后,将我抓回去当压寨夫人不成?”经不起她的软磨硬泡兼带□□,端木蓉嫀首极为被动地挤往她绵软的胸前,沉沉埋入,顿感窒息,不断吱呜的同时,耳根噌噌泛红,一度难以思考。
……
……
没有既定的目标与方向,她们走到哪便是哪儿,小半年后,辗转到了赵国境内,因而遇上了姜宸此生中最不该遇上的男人。
那时的赵政身为秦国质子,处境自是极为尴尬,好不容易熬到了归国之日,好好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没有该有的强健体魄,一身骨瘦如柴,唯一与之相反的,是在那对厉眸中时刻蛰伏着的令人胆寒的城府。彼时秦国宫廷内斗,已是决计不允许有新的变数出现,是而,有的是人不欲让他安然归国,至少,也得给弄残了……
在轮番的暗杀之下,他负伤累累,于垂死边缘挣扎,守在他身旁的最后一名护卫将已然陷入重度昏迷的他藏匿于树丛内,对调了彼此的粗布外衫,而后重重叩首,孤身赴死……
其后,若非端木蓉为其绊倒后失声惊叫,引得姜宸赶来一顾,他怕是要就此命陨荒郊。
这人的面相真冷……
一件件卸却他的长衫及里衣,姜宸不时便要抒发心中感慨,“渍渍,这全身也就剩副骨架子了,怎么还有这么多嵌到骨子里的伤,真没看头……”直听得身侧的端木蓉掩面。
眼前之人气息甚微,生机已无,对于一个注定要死于荒山野岭的人,她本该依诺不予施救,然,此次,却是不得不救……撇却天道不言,见死不救,本为罪,她已犯下了一重罪,而今不想再加重一条人命;再则,萦绕在那人身上经久不散的,诚乃紫微帝气……
雷霆震落,划破长空,却遭其反手掣肘,瞬即湮灭于无形……
擅涉天道,违逆生死,此番惊动过大,何止朝暮颠倒,沉夜下压,是而,她的存在,便再也隐匿不得。
这,便是一切的开端……
……
……
她们的日子自此不复平静,除却有心人士的车轮战术,还有两个脸皮如城墙一般厚实的男人乐此不疲的穷追不舍……怪只怪她不该贪杯,行那等招惹之事……
“小二,上酒……”三道带着醉气的叫嚷声同时落到头上,惹得店家小二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应对。
唔……有那么好喝么?年岁尚且懵懂稚嫩的端木蓉在探索之心的驱使下,低首轻轻抿了一小口,口中的辛辣登时教她皱紧了一张清秀小脸,探了探舌头,欲要撇去那份酸涩,不经意抬眸,便是一惊,对桌那些人的眼神,怎么这么像以前家中的狗狗见了大骨头嘞,他们……是想啃了宸姐姐?
口不得言,只能用行动示意,怎料待她一回首,眼前早已没了姜宸的身影。
店小二一脸苦色,牢牢抱着最后一坛酒不撒手,这三位主儿也忒能喝了,男子便也罢了,这姑娘家的怎么也……
游思尚未尽,他赫然发现自己已遭人围上……
“小二哥,你这么抱着不累么,”韩非脚下微晃,连番拍着胸脯道:“来来来,我来帮你。”
“这位小哥,都说了是最后一坛了,你怎能独享,”话间酒嗝连连,甘罗续而顿声叫骂,“如此忒不厚道了!”
这两位公子哥一言不合,眼看着便要动手开抢,却被眯蒙着醉眼,抱臂旁观的姜宸一人拿住一臂,“我说你们还让不让店家做生意了,再这么抢下去,唔……”头脑突然有些轻飘,大力晃了几下,甩却迷思,续而底气十足地一人蹬去一脚,“都别抢了,给我!”两个男人被逼着各自跌停一步,沉着眸色看着她长臂一揽,将那沉重的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