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叔,东西托您给看着了,我得回家一趟。”秦以萧转头对黎叔说完,匆匆走了。
“哎哎,你这孩子。”黎叔还打算伸手去拉秦以萧,可惜秦以萧已经快步走开,没入黑暗了,他重新瞥了一眼天空,又望向秦以萧远去的方向,心里有些担忧,将手里的烟杆在门边磕了磕,继续抽起来,嘴里碎碎念道,“什么事情这么急着回去,这么黑的天,冰雹子下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黎叔,出什么事了?”有人从火堆边探出身子问。
“老头子我也不知道啊。”黎叔摇摇头。
“听说小萧这孩子家里有了女眷,怕是心里记挂着呢。”又有人插入了话题。
“是么?”黎叔睁大了眼睛,眼里有了开心的神采,接着又埋怨起来,“那也不该冒着危险下山,少年人血气方刚,心里有了人,就不知轻重了。”
“嘿嘿,黎叔,都知道你疼他,但是咱们也年轻过,就别怪孩子了。”
不少人笑了起来,似乎是回想起了自己的往事。
“不过这孩子也真不懂事,都接到家里住了,也不知道给人家姑娘家一个名分,就这样孤男寡女共居一室,不是坏人家清白么?”
“他父母去的早,咱们得多帮衬着点。”黎叔说,“过几天得空了,我去给他说说。”
天寒地冻,山路漆黑一片,只能看清十几步以内的地方,秦以萧往手上呵了口气,脚下速度又加快了些。
好在这条山路她每年都兜兜转转的走,早就对路况十分熟悉,只是迎面吹来的冷风像细小的刀子一样刮着她的脸颊。
秦以萧拐过一个转角,脸上忽地一凉,一片近乎透明的小冰片落在了她脸上。
停下脚步往天上看去,雪被卷在风里飘荡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才出了这么一小会神,秦以萧已经站在细细碎碎的白雪之上了,她撑起伞继续赶路。
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雪片已经变成了豆大的冰雹,打在雨伞上发出此起彼伏的声响。风也刮的更猛烈了起来,撑着的雨伞一方面保护着秦以萧不受冰雹的伤害,另一方面却成为了前进的阻力。
天空的黑云里隐隐透出了白光,秦以萧咬了咬牙,将雨伞丢在一边,奋力的跑了起来,落在身上的有的是绵绵无力的雪花,有的是砸的人生疼小冰雹。
羽然坐在桌边发着呆,人无所事事的时候思绪就特别活跃,她回想起了皇宫的生活,锦衣玉食,高床暖枕,却连觉也睡不安稳,犹如芒刺在背。那是一个野心和yù_wàng极度膨胀的地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也亏得自己那样做了,才得以存活下来。
家,这个词猛地跳进羽然的脑海里,胤朝的天下原本都是她的,可是她却不觉得自己有家,家是一个带着感□□彩的词语,包含了亲情,温暖和爱这些东西,那个空旷让人心寒的皇宫没有,她只是曾经住在那里而已,那只是一所大的吓人的房子而已,并不是家。
至于家人……她的父皇、皇姐以及那些皇兄们,都在那个雨夜里死去了。
所以她没有家人,这并不是谎话。
而现如今粗茶淡饭,睡着硬梆梆的床,反而能睡的安稳了。
她住的房间里逐渐染上了她的气息,也无声的记录着她的生活习惯,就那么小小的一间房,闭上眼睛都能知道自己将桌子摆在了哪里,椅子放在了哪里,梳子藏在了哪里,茶水又在哪里。
这样算是家了么?羽然问了自己,却又摇摇头,这里的确是个家,但说到底,是别人的家,并不是她的。
哪天秦以萧不乐意收留她了,就可以把她赶走。
石炉里柴火在燃烧过程中彻底被烧断,发出“啪”的一声,将羽然的思绪拉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