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揉了揉血红的眼睛:“当着金总,也当着你,我说实话。过去我真没看好过你,金总让我捧你,我虽然没做过什么亏待你的事,心里瞧不起你也是真的。”
世安已经听得沉下脸,白杨不知李念什么意思,呆呆看着李念。
李念笑一笑:“你确实不如钟越。”
白杨有点气馁。世安继续寒着脸。
李念并不在意世安的脸色,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你这次做得很好。金总没看错你,我为我过去对你的看法道歉。”
白杨脸红了。
李念玩着火机:“我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多年,秦浓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不要脸地说一句,严师出高徒,经纪人不狠哪来的影帝影后——论经验,你既然跟着我,就应该相信我。你这次的态度很好,天王巨星,都是摸爬滚打一身伤过来的,能吃苦才能混出头。以后我怎样对钟越,也怎样对你,除非金总不让我干了,否则他有多红,你也一样会有多红,我撇下钟越,也不会撇下你。”
白杨越听越高兴,世安也松开了眉头。
李念:“但是这次你必须听话,明天动手术。你不能为了这么一个戏,以后演唱会你都不开了吧?演唱会你坐着轮椅唱吗?腰不行站久了都困难。”
白杨:“……”
妈的城市套路深,李总说了一圈儿还是特么的要骗他做手术啊!
白杨愤怒地把手机被子橘子靠垫一股脑摔向李念。
世安刚开口说“李总说得对”,脸上也吃了一记卫生纸。
世安和李念被白杨赶出了病房。白杨又去跟他的南小鸟做日常了。
李念赶紧掏出烟,一副久旱逢雨的饥渴表情。世安看着都发憷:“你少抽点,我看你就没有不抽烟的时候。”
李念连抽几口才说:“我心里很烦。”
世安感同身受地拍他的肩:“明天安排手术吧,这个事情你做得对,不能由着白杨任性。”
李念含着烟,半天道:“你觉得他真能乖乖做手术?他要是做完了从楼上蹦下去怎么办。”
世安头大:“他是太倔了。”
李念笑道:“其实也不是没办法,我就是挫挫他这个狗脾气。”
世安淡然笑道:“我知道你是必有办法的,不然你也无颜来见我。”
李念把烟拿在手上:“上午我跟刘鹏谈了一下,如果一定要拍,就打个封闭,坚持两天应该也没太大问题,就是拍的时候肯定疼,疼也是他活该,求仁得仁呗。”
世安担心:“不是说有后遗症。”
李念摇摇手:“抓紧拍,拍完立刻动手术。反正在这边动手术我也不放心,毕竟不如民众,都是专家。就算现在送回南京,也是一路颠簸,倒不如顺着他这次,让他拍完算了。”
世安沉吟着点头,手慢慢敲着窗台。
李念今天的话半真半假,未必就是真心。但他能舍身去救白杨,这也就足够了。
过去李念想复仇,这他明白;李念希望用各种所谓的突发事件来让他一起仇恨秦浓和李今,这他也心知肚明。但是即便没有秦浓,也还会有别人——如果是别人,世安宁可在白杨披荆斩棘的这条路上,对上的是知根知底的秦浓。
白杨不是英才,摔打磨难必得要受,自古来倡优戏子争风夺势,人心险恶,过不了李念这一关,他和白杨也不会有更好的选择。李念要报仇就由得他去,这条复仇的心就会是李念口上的牢笼,颈上的绳索,他越是急于翻身,就越会为人所用。
世安从不在意一个人是否真正忠诚,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没有谁非要对谁尽忠竭命。他只需要适合的人在适合的时间做对的事,就够了。
世安心里不禁升起了顽意,看一看李念,故意说道:“我没想到你过去对白杨看法这么差。”
李念无所谓:“你可以扣我工资。”
世安好笑:“你一个公司老总,我是个投资人,能怎么扣你。”
李念坦然:“你可以撤资。”
世安摇头指他:“你这个人,就是做人太精了,一点不肯让。”说罢又笑:“早说过白杨本是明珠,是你自己有眼不识,你吃个教训就好。”
两人无话,世安静静看李念,心中亦觉得可笑。李念除了他这个靠山,和钟越这张筹码,其实一无所有,和丧家之犬有何区别。
这是条聪明的狗,在做对的时候不邀功,在做错的时候不乱吠。
该劝李念的,他已经说得很明白,只愿李念足够聪明。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白杨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民众医院和中心人民医院的专家会诊了一整天,建议先封闭治疗,孙院长不敢担责任,建议拍摄完成立刻送美国手术。
这其实是杀鸡用牛刀,微创在上海北京都可以做,民众医院自己也做过许多例,孙院长要表现自己高度重视和极度负责:“我们骨科的黄主任,他的同学就在洛杉矶加州大学医院,他们的技术非常先进,微创只要三天就可以下床。”
白杨喜大普奔。
封闭治疗非常疼痛,药液注射在肌肉和组织里,压迫着神经,远比摔下来那一瞬间要痛得多。
白杨强忍着一声没吭。
回到病房,世安怜惜地喂他吃橘子:“这可算得偿所愿了,你怎么总让我这么不放心。”
白杨嚼着橘子:“我不要给你丢脸。”
世安叹气:“说了多少遍,你何尝给我丢过脸?这幸好没事,要是有什么事,我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