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帮蠢材没想到郑美容才是三牌楼的大姐头。
两世为人,毒品是他最忌讳也最痛恨的东西。
这东西害了露生,现在还要来害白杨。
卸腿算什么,拆骨扒皮也不能解他心头之恨。
剧组暂停了拍摄,给出的理由是导演雪天摔伤。
李念第二天专程来见世安,见面先负荆请罪:“我的错,是我看错了人,汤骐骥这个畜生东西。”
世安对他的态度感到满意,这件事白杨有责任,但李念也不能全盘推卸。李念是个聪明人,知道怎样讨好别人,更知道如何处理事情。
李念表情平静:“今年安龙的收益我分文不取。”
世安在心里笑,越是把钱看得重的人,越喜欢拿钱说事。他本也不欲责怪李念,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
世安让他坐下,一面给他让烟:“取不取可不好说,今年你能挣到几个钱还说不定呢。”
两个人相视而笑。
李念肚子里也是一腔的火,之前汤骐骥为人风评确实不好,但作品还是能打的。他打听的结果是汤骐骥喜欢乱搞男女关系,之前他硬管着钟越白杨不许聚会,就是怕惹上骚,谁知道汤骐骥居然还是个瘾君子。
他在这个圈子冷了三年,现在前所未有地感觉困顿。名导伸手就要钱,真正大牌的导演又不可能看得上白杨和钟越,这些新生代导演呢?一团乌糟。
他总不可能一路拿着金世安的钱打过去,那算什么东西。更何况这个圈子里真心搞艺术的人还是有的,用钱根本砸不动。而这些人,离他们万里之遥。
世安见他沉思,便发话道:“汤骐骥是一定要换掉,那两个男女也不能留。”
李念点头:“你不说我也是要换的,只是临阵换将,女二的戏也要全部重拍,进程会拖慢很多。”
这一样来,就算后面连天加夜地赶,三月份的档期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了,四月都很困难,李念现在最怕一件事,是秦浓手里的戏快拍完了,按她工作室的习惯和流程,秦浓现在快杀青的民国戏,很有可能会在四月中旬上档。
对秦浓来说,一月留给姜睿昀,三月她宣传,四月她上档,两边无缝衔接。
李念原本打算三月上档,避开秦浓的风头,现在看来难免要打擂台。
他虽然自负,但要跟秦浓的戏抢收视,他是真没有这个信心。秦浓不挤他的档都算是谢天谢地。
李念烦躁地点上烟。
世安拍拍他:“别怪我多事,你这真抽得太多了,我看你平时饭都少吃,只是抽烟。”
李念靠在沙发上:“金董事长,你要是在我这个位置上,你比我抽得还多。”他在手上玩着烟盒:“你有空关心我,不如去关心关心你的小白杨,他这个任性我真的是管不住了。”
世安便有些惭愧:“白杨是有点爱玩,这个事情是他自作主张了。你管教他,我再不说话。”
李念一脸无奈:“有你这句话就行。我下次再说他,你不要再来跟我婆婆妈妈说我又骂他。”
世安笑道:“你凡事若是和缓些,他两个也不至于这样背着你跑出去,所谓堵不如疏,怎么你跟我说话就和和气气,跟白杨钟越就那么严厉?”
李念抖起来:“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修真文,好恶心。”
两人在世安的办公室里商议了一下午,汤骐骥被换掉,换上了之前落选的另一个新人导演欧阳谦。二手戏是不可能找大导演接手的,欧阳谦犹豫了几天,应下了这个工作。
金世安大手一挥,又有五千万进了安龙的账面:“放手去拍,要做就做好些。”
白杨弄成这样,李念原以为金世安至少要对他小惩大诫,没想到金世安居然选择怀柔。他一面感到意外,同时也对金世安这种人傻钱多的行径有些麻木。
而李念不会知道,金世安有他自己的打算。
金世安对现今的资产运作还不能完全摸得熟悉,郑美容送来的报表真假难知,他每天都在看,每天都在推断真实的情况。
他不愿意所有资金都在郑美容手下流动。
要分权,分给谁?眼下只能分给李念,这个身体原先的主人显然对郑美容信任得过了头,世安遍览海龙各个部门,说得上话的都是郑美容的心腹。海龙年会上,股东们虽然对金世安客气非常,可金世安看得清楚,这些人都是抬眼先看郑美容的脸色。
他前世商政两界多有涉足,知道这不是个好现象。现在的郑美容,有如张静江,而他自己是就是蒋公。狡兔未死,走狗难烹,他不急着去烹郑美容,但他不能让郑美容跳出这个锅。
郑美容在三牌楼抖下来的威风,让金世安更感到棘手。郑美容办的很好、很利索——可也太过于张狂。世安明白,这个女人张狂如此,是讨好,也是不经意地示威,可见过去的金世安对她依赖到了何种地步——这两人之间的位置,存在着微妙的倒错。
这是头真正的下山虎,他不能全指望人情去感化郑美容,人情在权力和金钱面前从来不算什么。
投资明星这种事情,前世他没有做过,但今世他已经见识到了,这是个冒险的博弈,风险大,收益也大。其实说来,跟资助军阀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赌,金忠明就是靠着这条路成了金陵豪富,今世的政要不同往日,他也没有前世的人脉去结交政要。
戏子是个可以尝试的选择。
金世安希望郑美容依然把他当成挥霍无度